1.
蜿蜒的河道,无尽的蓝色梦乡,
波涛起伏与心的律动,
是命运庄严而自由的圣礼。
发现了,规律运行之美,
月亮圆了,真美,
月亮缺了,真美!
鱼群洄游,珊瑚生长,
浪花与礁石相拥,
风雨、雷电交加……
夕阳西沉,另一个黑夜
为静谧和思索开场。
暮风在河中漾起了涟漪,
顺流而下。在此处,
或在彼处,或在远方。
徘徊的六月,需要秋天的寂寥吗?
需要冬寒的凛冽和那枝头堆积的霜花吗,
需要那一心想高耸入云
却由绿变黄终究飘落的杏叶,
需要那布满了寒露的枯萎的菖蒲吗?
飞逝的云朵奏起了风声萧萧,
宛如汹涌澎湃的海浪,
奔腾在云涛翻滚的激战中。
猎户星挑战月亮,
直战得月亮和繁星躲藏。
卫星默默叹息而流星疾行,
穿梭在狂风中旋转的苍穹和海洋。
这不失为一种倾诉途径——
但还是不够圆满:
一回又一回地对着月光
或融入歌者们的和声,
或越过皎白月光
引吭高歌。
按着生命的不同风浪安排行程,
或潮起潮落,或风云变幻。
在语言与涵义的纠葛里,
曾经期待的梦想的价值究竟在何处?
渴盼的平静,如秋的成熟,
还有那老年的睿智,
是否只是虚幻的迷雾?
音容已逝的先辈留下欺骗的招数,
或是皇帝治下不得已的语言游戏?
平静原是佯装的痴愚,
睿智不过失效的秘符。
经验而来的知识,
价值似乎有限又模糊。
它强加模式,然后诓骗,
每一刻都是新的变数。
2.
属于他人,属于上帝的谜题,
也属于自己。
我们追寻的睿智之光,
唯有谦卑能承载。
谦卑的路没有尽头,
像永不停息的风,永在。
屋宇沉入海洋的深渊,
跳舞的身影在山下长埋。
啊,黑暗,
他们走进黑暗,消失不在。
空虚的星际,空虚的心怀,
在无法容忍的空间内苦待。
曲折的水道,水波,
流云,未知的航程,
迷蒙而虚幻的海市蜃楼在退隐——
孤帆在风浪中,
在港口与港口之间漂泊不定。
莫躁动,静心守候但莫存幻想,
对泡影的幻想。
静心守候但莫生执念,
对泡影的执念。
憧憬、念和想都在守候之中。
静心守候但莫去追问,
因为尚未做好追问的准备。
如此混沌必将变得清晰,
沉默也将化作歌声。
滔滔的江河诉说夏日暴雨倾盆,
无名的野花和青草无人顾盼,
山林中曾回荡过往昔欢悦的鸟鸣,
至今未曾消散,但是在倾诉
并透露衰败与繁荣的轮回。
汗水是唯一的琼浆,
苦涩的海风是唯一的滋养,
那遥远而朦胧的彼岸灯火在摇晃——
命运饱含深沉悲悯的捉弄,
鲸鱼和海蟹的苍茫大海,
进入另一种思绪的深度,
为了获取更紧密的契合,
更贴心的交融。
3.
驶向汪洋彼岸的舟,
果真没有船能安然无恙地穿越。
朝阳朝大海缓缓铺开晨曦,
好似勇士奔赴未知的战场。
一些汹涌的浪,
呼啸的海风烈烈,
夜的惊涛淹没的小帆船,
满是海盐的张着帆布的船舱。
浪连着浪,好像激烈的抗争,
坚定的信念,要把人引向
一个光明的方向……
不要问,“那有多远?”
启航吧,启航!
蓝色的浪拍着它的手,
白色的风张着它的喉,
海的气息吹进早晨,
弥散在平静的海面上。
溅起的水花涌上甲板,
像在纵情歌唱,
这壮阔的五月的破晓。
呵,确实,
时间在数亿年间,
看浪沿着船翻滚,
在船舷边像猫一样轻蹭。
总会有时间,
整好行囊去奔赴要去的岸。
在饮一口烈酒后,
与鱼畅游在汪洋,
就不怕波涛汹涌。
海面缓缓映照着东阳,
好似珍珠闪耀在贝壳中央。
游吧,穿过一些半透明的浪,
栖息在角落看鱼群穿梭。
去到日日欢腾的上等珊瑚宫殿,
和满铺细沙的蝠鲼乐园。
浪连着浪,一场场美妙的乐章
欢快的节奏,引你向一个奇妙的世界……
哎,不要问,“那是什么?”
4.
追逐和逃离,沐浴风雨和阳光,
无论你我,可还有时间
徘徊一千回,构思一千个计划
再彻底推翻?可有时间,
静静地赏一朵花开?
和登上高台,只为听风?
总还有时间来思考,
总还有时间来踏上旅途,
把一份期待寄托给远方的未知——
笑容还真诚吗,
还会用力拥抱这个世界?
一秒钟里可还有时间抉择和反悔,
过一秒钟再回到原点?
用脚步丈量大千的世界,
可能还不能使人餍足。
每当远方传来了呼唤,
心潮就澎湃而起至汹涌。
所以怎么能停留?
呵,确实地,
总还有时间来停下脚步,
把一份脆弱暴露给风去抚摸——
可会坚持跨越这道坎?
我们真的熟悉了白日,
和黑夜?用日历的翻页
计算着年岁,每当远方传来了呼唤,
勇气就渐渐涌起而至澎湃。
在远方, 把一颗雄心袒露
给世界去打量—— 可有力量
征服这汪洋? 刻板的框架,
被模式化,在枷锁里蜷缩,
如何能开始倾吐梦想
和热爱的全部闪耀的星星?
黎明时空旷的巷,
寂寥的女子只系着丝巾
靠在门边,眼眸里透着深深的忧
这关系到会否成为一只孤舟
缓缓漂过浩渺的浪头?
嫩芽正苏醒在春天的怀里,
宽阔的路,寂寥的女子只戴着发箍,
立在街角,眼眸里透着深深的雾。
可否关系到一叶扁舟
缓缓漂过浩瀚的洋湖?
迟滞的十一月,
是否需要春天的安抚?
需要夏的热烈,
脚下雪花的缠绕飞舞?
需要那蜀葵奋力向上,
从红到灰,最终坠落成土?
需要那初雪覆盖的凋零玫瑰,
在寒风中颤抖,孤独?
5.
无需过分惊诧,
习惯成为自己的舵手,
尽管梦想启航时,
有些彷徨。
而且,追根溯源,
是不是应当在惊涛骇浪之间,
以一份坚定把恐惧狠狠驱散,
把整个海洋汇聚成一片浪,
使它冲向某个未知的墙?
“我是水手,从风暴中
来寻一个梦——征服这汪洋。”
那么,追根溯源,
应当在许多次日出以后,
在甲板的眺望和风吹过船舷以后,
在观星以后,在饮酒以后,
在船帆飘扬以后。
熟悉了海浪,
熟悉了它们所有的咆哮——
那力量,又汹涌又激昂,
在阳光下,却碧蓝里透白!
海风的呼啸,心潮跌宕,
海浪或拍打着船身,
或消散在天际。
该前行了,因为已经启航!
踏上湿漉的甲板,
目睹理想的灯塔明灭,
当人们论着前与后,
值得用一次勇敢
把这段行程毅然背负。
把整个世界装入一舱,
让它驶向某个未知的岸。
诸多诸多景象,全然无望
的诸多幻影,将灵魂的画卷
映在海上,用自我拟船长,
自我兼水手与小兵,
为船护航,维持航行的秩序,
或为船长望风,就已足够。
无非是顺手的帮手,
兢兢业业,只盼有点用场,
勇敢,坚毅,
时时谨慎提防。
满肚豪情壮志,但有点莽撞,
有时候显得近乎轻狂。
漂泊了……漂泊了……
系紧救生的衣裳。
6.
把目光放远就敢闯大洋,
海精灵相互对吟着诗章,
穿梭浪涛奔向天际,
拍扇着翅膀,
海水又浑又黄。
大海的殿堂,以紫的和青的海草扮装,
海龙王吼着,翻涌波涛的银甲,
海怪以绿的和紫的藤壶点缀,
深邃,浩渺而又苍茫。
包容,诱人,但充满危险,
奇幻,谜题。
像个蓝色巨人被陆地的人敬畏——
它的气息弥漫在海边的崖壁里,
弥漫在七月沙滩上热闹的人群里,
弥漫在盛夏冲浪板上的水流里,
和在寒冬清晨海鸟的啼鸣里。
海在世界边缘,浪在我们眼前,
海是天空的倒影,银浪滔滔,
石灰岩,远古和现今传奇的岸沿,
海豚,奇妙的水母和海胆。
它冲来忘川的物品,陈旧的罗盘,
捕鱼的旧网,残缺的船帆,
和远方游子破碎的思念。
冬雪的静静飘落,
雪花飞舞而后悄然沉融,
珊瑚的残枝随流沉浮,
贝壳在沙底呼啸,
一切没有确定的归处,
随未知的光阴而陆续展现的结果,
当生命的匆匆流年陷入循环。
排水,撒网和收网,
南风渐弱,拂过永恒不变
也永不磨损的堤岸,
或者在港口结算渔获,修补船帆,
而非臆想一次空手而归的征程,
捕一网难以交代的收获。
船只的碎片,白骨向它的主宰
——死亡的恳请,一切永没有停息。
海洋的语言,发出鸣叫的航标和海燕,
当海洋沉默,那澎湃甚至是一种等待,
不是展现自然之威,
而是静静悄然参透。
知晓真意,能赋予海洋
以任何形容之外,在不同的景象中
重拾以往的认知。不仅是个人
短暂的认知,而是多少岁月的认知——
根本无法描绘的历史的深邃,
那远古的神秘。空间所具有的
辽阔性完美匹配心之大,
像我们亲受的欲望和野心一样。
7.
同一种情感的别样呈现,
隐匿在湛蓝的梦幻
和岁月的潮汐之间。
航海者的航行,不是从往昔
驶向别样的天地,也不是
驶向未知的将来。乘风破浪的船舷旁,
注视着船尾搅起的漩涡在你们身后
渐次消散,喁喁低语的时光竖琴
为沉落海底的星星鸣奏,
具体的声响彰示它的胸怀宽广,
能容纳千帆竞渡。
海豚在海螺的纹理中寻找记忆,
天地变迁,遥远的传奇,
用珍珠预测吉凶,用泡沫占卜。
漩涡,企鹅的深潜,
海洋内心的各种情绪——
正是广阔和未知的不倦延展。
海洋之内和海洋之外,
猜出一半的澎湃,懂得一半的深沉,
各种波涛的形态不可能整齐划一。
毋庸置疑的默契,
目前的起伏不过是被风推动的表象,
动力的根源不在于它本身之内——
而是受天体的引力,天空的力量的牵引。
难以参透的谜题,
仅仅是没有被迷惑而已,
如果我们的偶尔靠近能感悟
那广袤无垠的海洋的灵魂,
我们终将感到无比欢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