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院子装在簸箕中的杏子,忍不住凑前去吃了几个,闲谈中得知这正是屋后的那块地里的杏树结的果子,那块地里慢慢的尽是怀念。爷爷坟院旁边的那颗杏子树结的杏子,那颗杏子树正是爷爷去世的那年栽种的。时光真快,转眼间四个年头已经匆匆而过。
爷爷长眠的那块地,一直由五爸耕种,这块地之前一直种植着麦子,不大的一块地,每年的麦子却是长的最喜人的。后来奶奶和爷爷相继去世,都埋葬在这块地里,不知什么时候连这块地的名字都改了叫“坟地”。“坟地”多么亲切的称呼啊,每当家里人提起这个地名的时候,我想肯定在眼前会出现亲人慈祥的面孔。
那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去奶奶家玩,最稀奇的当属奶奶放在炕上的那两个大箱子,里面总会有很多好吃的,有小包奶粉,有糖果……直到后来成家后才明白,那个时代哪能有那么多的好吃的,这都是奶奶舍不得吃,留给孙子们的,奶奶的大箱子中藏的尽是对孙子的爱。奶奶走的匆忙,留给我的父辈和我们晚辈无尽的遗憾。
爷爷由于抗美援朝负伤回乡后一直不能劳作,陪伴我们的时间就多了,我们堂弟兄七个,年龄都相仿,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都是彼此最好的玩伴,门外的墙头上骑够了,就在家里翻箱倒柜。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一起掏鸟窝,站在家里拿来的小板凳上,手伸进墙缝里连小鸟的窝一起掏出来,殊不知爷爷已经站在身后好长时间,紧张的我们几个都不知道该将小鸟藏哪里,一紧张将小鸟装进裤兜里,紧张的小鸟在裤兜里既抓又啄,现在想起来都能感受到当时的酸爽。严厉的爷爷不让我们掏鸟窝,怕鸟窝里面有蛇,自那次爷爷拿着自己做的长长的旱烟杆给我们教训以后,掏鸟窝的事再也没有干过。在打打闹闹中我们几个堂弟兄,堂姐妹都渐渐长大成人。
爷爷由于负伤晚年的时候眼睛基本看不见了,重点是在听声音。当我们走进院子爷爷可能已经能听出来是谁了,不然怎能准确的叫出我们的名字。爷爷最有仪式感的当属过年的时候我们几个的压岁钱,虽然钱不多,但是年年有,当然伴随着压岁钱的一定是箱子里的糖果和核桃。长大成人后爷爷的压岁钱也照发不误,不过压岁钱的份数随之增加,我们几个堂弟兄的妻子及儿女各个有份。如今再也领不到爷爷的压岁钱了,每到逢年过节,后人们只能隔着土堆寄托无限的哀思。
现在的“坟地”里已经不种植农作物了,这几年清明,堂哥在外地拉来了好多松柏的苗子,整齐划一的栽种在“坟地”里,枝繁叶茂。从起初的七八颗苗子到现在的二三十颗苗子,整个“坟地”现在犹如一个小树林。每每遇到祭祀的日子,我的父辈和我们这辈人都会相聚在这个“坟地”,无不感叹这些苗子的个头,我知道在这些赞叹的背后,都隐藏着对逝者的追思,以及对时光易逝的感叹。
这块“坟地”已经不简简单单的只是形式上的“坟地”。更多的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与慰藉。每每路过的时候总是情不禁的看向那里。如果上地干活途径这块地的时候,父辈们总会坐在地头抽一锅旱烟,给故人短暂的陪伴。
逝者不可追,来者犹可待。在地头的“坟地”,在心头的“坟地”,总是在经意不经意间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们好好生活,只有认真的生活才能向爷爷奶奶“坟地”里的柏树样枝繁叶茂,向阳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