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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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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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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想家的歌


春节期间,吉安的海根哥哥有一天在微信里转来一首名为《一首想家的歌》的歌曲,蛮好听,但听着听着我却心无所恃地不禁潸然泪下,并精心收藏了下来。

这或许是曲中词燃起了心中太多的眷顾。

今年因妻情况特殊要出差去深圳,所以提前返城,元宵只好回城里过了。当我依依不舍地最后把鼠标塞进电脑包里的那一刻,陡然发觉这个曾经写满斑驳记忆的小村落才是我爱恋的家,城里的归宿只不过是旅途的驿站。

拎起行礼,心里却埋怨着年咋又过得这么快。

想起早年漂泊南方时,到了年底揣着微薄的工资赶着回家过年的那股劲儿,往事还是那么犹深。记得那会儿有一年,和三哥为了回家过年先是千方百计的从厦门挤绿皮车辗转至南昌,一下火车已是大年三十,然后又毫不吝啬地花四百块钱从南昌拼出租车到吉水县城,落脚县城已是晚上七八点,站在灯火阑珊的除夕夜里,更是归心似箭。

空旷的街道上寥寥无几的三轮出租车师傅中幸好还有个乌江本乡人,好说歹说四十里路程最终谈妥一百八十元的打车费,师傅一路颠簸把我俩往家里送。可是就在离家差不多还有一里来路的途中遇上了没小腿的黄泥巴路。师傅没办法往里走,再说他也急着要赶回去吃年夜饭。作罢,我们谢过师傅之后只好脱掉鞋子摸着漆黑的夜,深一脚浅一脚,肩上扛着、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赤脚前行,即便负重也毫无颓意,一心只想赶回那个久别了的家,因为家中还有爸妈、兄弟姐妹们在等着在牵挂着。

夜幕下,泥泞的道路两旁的山间田野寂寥如尘,往日窸窣的鸟虫也不见了行踪,似乎也都忙着团圆去了,乡道上只听见我俩"啪嗒啪嗒"地踩着泥巴的赶路声。当时的模样就像落单的鸟儿只顾奋力向前,生怕错过了年味而迟迟不能归,即使脚板划破了也没丁点痛觉。

多年来,在我的心坎里土味浓厚的那个家总是那么具有吸引力。

但曾几何时,不知是家乡人们的情怀已流失,还是我的思维已跟不上农村的变迁,随着年龄的增长,每每回乡不免萌生些许失落。

虽然每年都习惯回乡下老家过春节,虽然缭绕的炊烟依旧熟悉,但儿时的那种韵味却已逐渐淡去,犹如多时已闻不到的大蒜炒鸡蛋的香喷。

如今,虽然曾经的泥泞小道早已被四米多宽的水泥路所代替,但道路两旁的偏枝杂棘依然还是那么任性地将童年的记忆抽打得噼里啪啦。

放眼望去,印象中低矮的旧瓦房已被一幢幢雨后春笋般的小洋楼所取代,楼里楼外太多的古朴已被从都市学来的新概念粉饰一新。但横七竖八的巷道里再也见不到当年大年初一前呼后拥的挨家挨户拜年的身影,迎面的孩童也懒得"笑问客从何处来"。

只是破败的宗祠四面墙壁依然在加速老化,过往的村民见状也只是流露一丝无动于衷。

如今,曾经穿着小裤衩一起下河抓鱼、朝夕一同放牛的伙伴,或为了帮衬儿女的生计、或为了远方的守望,在送行的鞭炮声中初几就陆续背井离乡,成了来也怱怱去也怱怱的偶遇人。

部分留守家中闲来无事的留民则已习惯性地挤着年余用扑克牌来丰富自已,在七嘴八舌的旁观者的围拢下四人一桌。牌友们时常抑或为了点鸡毛算皮的小赌资骂前咒后,非得争个脸红耳赤,甚至忘了谁和谁是同宗啥辈分。

如此种种,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心已不故?!

想起父辈们的那会儿,正月里的中午时分,他们一下地回来就不约而同地各自端来番薯片、花生粒等农家果点围在祠堂里的一排长条桌前尊文斯礼、其乐融融地聚在一起一边喝着添丁酒一边聊着开年的打算。此时此刻,小孩子们就开开心心、规规矩矩地溜在大人身边蹭吃。

那情那景现已是鲜见了。

如今祠堂柱子上的春联呀,也是从街上买来的印刷品张贴了事。这些晚辈里再也找不出几个善长用毛笔兴致勃勃地写春联的了,写毛笔字的喜好似乎在这一代人身上失传。记得我们那时,到了除夕前一天就会由村里组织一些断文识字的文化人在祠堂里为各家各户写对联,哪怕是没几个工分,腰酸背痛站了一天的他们也乐此不彼。

细数,虽已是回城一段时时间,但每每情不自禁回味家乡那壶朝思暮想的水酒,却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有时想逃离那抹淡薄,却又始终擦不掉那份乡情的泪眼朦胧。

伤心处还是乘夜深人静时分听一听《一首想家的歌》吧。

怕只怕年迈的母亲日渐老矣,更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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