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潇
昨天一大早,应哥哥们的邀约,一队人马浩浩荡荡从吉安市区向吉安县天河镇的芋芳村进发。那里有一农户利用天然资源,以山地为猪场散养了许多黑猪。我们二十来人合伙在他那定购了一头。
在车上得知,到达目的地需一个多小时的行程。
一路上,我在想,如今立冬已过多时,如果还有养殖生猪的家乡人们应已开始陆陆续续宰杀年猪掐指细算过年的时间了。
父亲在世的那时候,母亲每年都会养出几头大肥猪,其中雷打不动总有一头一定是留着为年猪的,然后做成熏肉等家常菜品以供作正月里餐桌上的佳肴,剩下的则中途作商品猪卖掉换钱贴补家用。
那些岁月里,喂猪的饲料基本采用的是家里的米糠、饭汤、野菜和薯藤。每天中午放学回家,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提着竹篮到处拔野菜回来喂猪。
记得有一年,母亲养了几头黑猪,经过精心饲养,两年下来,最大的黑猪足足有三百来斤。每次走到栏边,我见到这庞然大物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畏惧,而母亲一天天的见它长膘却是喜滋滋。
这头大黑猪毫无疑问最终就成了年猪。
这大黑猪又大又烈性。杀猪那天一不小心让它给跑出来了,村里四五个青壮年小伙追了大半天,最后把它堵在了巷弄里才给逮住,五花大绑之后抬上大方凳只得任由屠夫摆布。
雾霭弥漫的炊烟里,一串清脆的爆竹声响过,大家就开始忙着刮毛、剖猪、顺肠、切肉,分工与配合间尽显其乐融融。
不一会儿,厨房的窗口就徐徐飘出阵阵大蒜炒猪肉的喷香。
那时,我们家乡有个习俗,每到杀年猪的时候就像做喜事似的,会请上亲朋好友和家族成员一起来共享,叫作“吃杀猪饭”,每次都有四五桌,甚至五六桌,整头猪的一半肯定是要被分享殆尽的。家家户户基本都这样,每每此时村庄里就洋溢着快乐和满足,甚至年盼一年。
不知不觉已驶入了所在区域的小道,由于信号不稳导航不精准,误入了农户黑猪的养殖场。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两旁的坡上坡下,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黑猪,或悠闲地啃着野草,或尽兴地撒欢雀跃。
身临其中,迎着山茶花浓郁的芳香,聆听着林间的虫鸣鸟叫,怦然使人萌生一种回归山野的欲望。
同行的哥哥们打趣地说,虽然跑偏了六七里,但收获还是不少,这样既熟悉和了解了猪场概况又领略了山里风光,权当是个短微旅游。
重新调整手机导航后,我们顺利地到达了芋芳村。
芋芳村四面环山,在翠绿的阳光里显得格外温馨。村口那一串串一簇簇金黄的柿子和桔子见了我们这些外来人,似乎刻意在高调地展示它们丰收的成果。虽然正值小雪,但这里并没有山外的寒意袭人,空气却依然是暖暖的。
从房屋的建构来看,这里的村民生活得还是比较殷实和惬意。
远处的小溪边,“先头部队”正忙着给那头两百来斤的大黑猪刮毛。围着一圈我们同来的城里姐姐们,看着多年未见过的乡下杀猪场面,叽叽喳喳都兴奋的像个孩子。只是躲在人后的鸡呀狗呀还有水里的大白鸭也不闲着,它们在师傅们的驱赶声中若即若离、有恃无恐地强拾着地上的渣物。
一幅和谐而又丰满的画面顿然尽收眼里。
一旁的我们却惊叹于芋芳村溪水的清澈见底。波光粼粼中,石斑鱼的噏动,哪怕是水里摇曳的纤纤发丝,都不存留尘染的痕迹。我恨不得立马喝上几口。
见我们望着溪水发愣,农户主人和我们开玩笑地说:你们在城里是喝不到这么好的水。接着他又告诉我们,他们这里的水都是从山上渗下来的,水质干净又津甜,而且长年不断流,他们家都是取这里的水来酿制糟烧酒,所以酒的口感也特别不一般。他还特意交待我们,等一下吃午饭的时候可以放开来尝尝他家的酒,就知道他说得是真是假。海根哥羡慕地说,生活在你们这里的人要比城里的长寿几十年。他“呵呵呵”地露出了得意的笑。
经过杀猪师傅三个来小时不停息地仔细洗切,所有猪肉均分配完毕,人手一份,虽然份量不多,但至少大家都可提点回去尝尝鲜。
于是,我们又赶赴主人家吃中饭。
一入巷口就闻到了扑鼻而来的炒杀猪肉的芬香。瞬间,童年的味道仿佛又远远飘来。
二十余人分两桌,桌上大盘里盛满的小肠猪肝汤、大蒜小炒肉、入口即化的猪血旺……让人垂涎欲滴,大家伙急不可耐就纷纷动起了筷子。
会喝酒的几个哥哥姐姐、师傅及主人在里屋就席而坐,就像远方的老朋友多年未见那般推杯换盏着,大家一边喝着自制的美酒一边聊着日常事,主人提着酒壶劝了一巡又一巡……女主人张罗完了厨房事则不上桌,只是一边在外围端着碗吃饭一边忙着招呼我们那两桌外来客人。
这酒确实不错,有着独特的醇香和清柔,度数又适中还不上头。这或许就是人间最质朴的浓缩。我想,天宫的琼浆玉液也许不过如此吧!
回城之际,好些人还不忘自发地买了一些糟烧酒等特产,说是也带给家里人品尝品尝。这抑或也是城里人对勤劳、朴实而又充满智慧的山乡人们一种无限敬意的表达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