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日记（十四首）

扶贫日记（十四首）

文/杨晓风

题记：一年多的脱贫攻坚下沉生活，体验感悟颇多，记录一些瞬间，还原那些岁月和日子。

1.下沉、下沉

那个日子，细雨包裹云雾

客车在山间若隐若现

我不知道下一个拐弯

车头朝向何方

二零一九年七月九日，尽锐出战

我们应约一起去扶贫

在铁匠横江第一苗乡一个叫河山的地方，距今

五百二十一个日日夜夜，物换星移

在河山，倾听日出日落，秋去冬来

苗家阿妹漂亮裙子

裙下美丽风景

老汉烟斗升起的袅袅炊烟

十四个人，把河山挤得满满当当

相互依偎在河山胸膛

常常秉烛，一些关于贫困户的事

共同的名字——下沉干部

那时，雨翮还在他妈肚子里手舞足蹈

八旬老母把眼泪悄悄揣进兜里

媳妇望石成山，点睛成佛

每夜，视频电话时断时续影子

时间就这样在晃动中无意复制

冬日，一则消息不胫而走

河山成了记忆，辉煌

可以讲给子孙后辈的骄傲故事

遗留在地上的足印丈量着每一寸土地

细数樱桃，桑树，洋芋和荞麦

贫困户揣着的希望

晌午的阳光撕裂冬天厚厚云层

光辉就堵塞一地

2.队长的小九九

队长也是个星宿

即使手下队员水土流失严重

他，没有成为扛枪士兵

隐藏不住的尴尬

栩栩如生在皱褶间流动

任由其海阔天空

心事在村前哪条河里流淌

蓝天白云志向，就义无反顾

我，看见教管中心红颜嫣然回媚

红烧牛肉，柴火鸡

油腻的农家妞兜里泛黄的鸡蛋

那小儿狼吞虎咽样子没有羞涩

经典故事深埋在鸡蛋饭里骨头上

信口雌黄掩饰不住伪装虚荣

队长很无奈，后果很严重

被窝里没有早朝

阳光溜进房间角落深藏

气温上升的时候，他正在看西方月亮

3.哪个叫小艺的姐

从贵阳到赫章，再到铁匠，最后到河山

二线省会城市与村寨之间距离

不比心宽，也就一步之遥

岁月和历史没有现实

鱼尾纹描绘着一些至亲至爱

贫困户的深情回眸

这是她在河山的全部

夜寂寞，三人家庭视频会议如期举行

断断续续闪闪烁烁的唠叨

时间在寥落中从指尖溜走

清晨鸟鸣时，一天又重复着一天

六户二十四人，怀揣的人们

连心袋，明示牌，档案，连心图在心底不停抖动

二十吨肥料，二百件秋装

荞麦和洋芋，还有山村女孩的脸绽放腼腆的笑靥

在河山的深情，那个叫小艺的姐

微笑停留在白桦树巅，成音乐，诗句

落叶晚秋和雪落冬日碰撞

枯草和雪被的爱情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4.抖音小哥

抖音和快手，让我们知道很多真实

听说，左二玩抖音就是想成为网红

他说出了贫困大众的心声，比如我

就像树叶，谁不知道总有一天它一定掉落地上

日子镌刻在抖音里，财富一般收藏

脱贫攻坚的记事本

在用美声低唱美妙时刻

酒后探戈，裙下醉意双眼

霓虹映射在每个旮旯角落

二十万东西部协作工程

村卫生室双手紧握手心汗滴

老百姓看病足不出村

名字和握手姿势一样坚实

那天，你决意离开

和你对酌到天亮的贫困户，没有挥手告别

排气管里就冒出酒的清香和抖音余温

5.昏哥

昏哥不昏，大智若愚

昏哥是我的兄弟，把生活写进书法

那一群我们不认识的字符

跳动在灵魂深处

不要在乎俊俏的外表，腼腆下的智慧

一切都无所谓的字典里，日子在过程里继续

村委会前经过的时髦少妇

停下缠绵的脚步，倾听一些关于卖服装的往事

至今，那七个苹果的故事

和教管中心漂亮的身段，红唇

羽绒服残留的模糊唇印

听她描述，不是他是个鬼

美儿佐证深夜四处游荡的脚印

倾倒乡村美颜

忘记自己容颜的

把一切记录在胭脂和粉底里

6.下沉中井的兄弟

在中井，那几个爱喝酒的

就是我们一起下沉的兄弟

中井的星星，经常被我们的酒气熏醉

夜晚的天空，灯火通明

不用车灯就可找到回河山的路

爱球的，美名其曰强健体魄

实则，听说石岗的美女如云

甚者，鹦鹉学舌，依葫画瓢

至少，她们都爱着强健的身体

还有，球的纹路

爱着其他的

时间揣在流浪者的怀里

明月，稀星，晨露，朝阳

水泥路上深埋的脚印

磅礴青松，落叶欲说还休

那几个顾名思义的女人

做事喝酒一样豪爽

饮不倒的倔强

还有铜墙铁壁的石榴裙

所以，我们是兄弟

数千个温室大棚在阳光中闪烁

那种花的美女，媒体一茬又一茬

鲜花在文字中绽放

我中井的兄弟，代言了这片肥沃的土地

还有他们的贫困户

7.贫困户的那些事儿

果实成熟的那天

他硬是塞给我一个夹壳核桃

使尽浑身解数

享受不了核桃带来的味道

他威风凛凛站在摇摇欲坠土屋前

捍卫属于自己的最后一点尊严

再多的劝导和抚慰

动摇不了阻止拆除旧房的决心

圈舍里老牛的同伴迁徙他乡

两头牛和一万元钱的较量

二分之一的博弈胜利在望

谁不在乎兜里的空间更宽裕一些

老马今生愿望不知道能否实现

一个孤独许久的老男人

共度良宵的迫切愿望

那就是一把握不住的沙

老梅二十一只羊在冬天又消瘦一些

选择性耳聋的他无计可施

渴望一则养羊补贴的政策信息

在又一次补齐短板中捎到

贫困户的那些事儿

在一场较量中挥洒得淋漓尽致

一杯酒，一句话，一个字的生意

挽不住一点时间停留

8.与酒无关的

喝酒的人，没有寂寞

进哥，梦哥，鸿志，定学，左二，东东，昏哥和我滔滔不绝酒话

说一些：天高地厚，古往今来

静静，小芳哪些女人的牢骚

丰满又圆润

一些与酒有关的日子

等待雪落，扛上猎枪，伴点山村野味

和山村泥娃一起在雪地里光脚疯跑

不会喝酒的人，寂寞冗长

小哲，小艺，晓霞，队长

看见我们喝酒他们就醉了

醉倒在酒瓶里，难以自拔

一些高谈阔论，疯言疯语

红烛落下的泪，勾起他们几许缠绵和丝丝柔情

呓语中呢喃，描绘着伟大脱贫攻坚

酒的味道：劣质的，高端的，醉人的，赚钱的

酒瓶和酒的碰撞，酒杯和酒的交错

昏昏戳戳，迷迷糊糊中指点江山

醉卧河山怀抱，不知路在何方

9.和许家湾有个约会

许家湾横卧在山巅沟壑，伤痕累累

悬崖边缘散落贫困户

正晾晒幸福

星星点点，深邃清幽

余晖散落老牛脊背毛尖

车辙印深刻奇幻呐喊

土地亲披那层蝉翼面纱

连心袋溢出的幸福

连心图绘制的福利

和许家湾的世纪约会

叠成一沓一沓草纸

10.木厂人家

木厂就在云端

天上人间的低矮草房随意躲藏

隐匿林荫冉冉炊烟扶摇直上

新鲜柴火烤肉味跌宕起伏

黑山羊自由自在奔跑

用尿液宣誓主权，领地

肥硕土鸡在林下肆意调情

脏兮兮鸡蛋孕育了一代又一代

秋天黄叶轻舞霓裳

晚秋，一点一滴溅落

木厂人家，在秋天进入冬眠模式

11.留不住的一滴水

许家湾不生产水

流经许家湾的，就是一些意外

斑驳沟壑分裂风化石头

敷衍塞责

龟裂泥土谋划穿越

羊群舔舐的温度，无意蔓延

水，在老百姓心里称量

明镜一般照人

许家湾留不住的一滴水

雨鞋鞋底的城府，拖泥带水

帮扶干部额头蒸蒸细汗，叠串成珠

被那一句温柔枪杀

水花中的膻味四处散落

铁锅灰的味道抹黑那一束月光

一群落寞背影还在孤独坚守

停留在铁匠南大门外

12.一起洗刷河山泥土

哪个光说不做的人

任牛粪堆叠在自家屋檐下

和乌鸦一起调情

洒水车碾压的粉尘

心悦诚服的站立成行

捍卫一粒尘埃的尊严

水枪掠过的树梢

秋天已是千疮百孔

哪个开着扫地车的男人

把时间定格在狭窄的驾驶室里

专心扫除每一粒水泥板上石子

量体裁剪的河山新装

记录在检查组的笔记本里

与历史一起泛黄

13.与贫困户约定

那个懒惰的苗家小媳妇

一脸锅灰

她把自己孩子横跨在腰间

蓬松头发捂不住，清秀面庞

任其啼哭

烟熏火燎的杯盏

电饭煲终是尘埃落定

安静的呆在寂静的墙角

与混浊沙发一同相依为命

临别前外出务工爱人的叮嘱

哪有抖音快手内涵

院子里的那只黑毛犬

正张牙舞爪环顾四周

虎视眈眈搜索自己领地

我和贫困户的一场约定

就这样被一个眼神生吞活剥

十几个人一天的劳作

眷恋着一些遥遥无期

14.河山记录一场场考验

河山，经受脱贫攻坚这场历史考验

零问题成功出列

河山成就赫章

贫困线左右徘徊的人们

凌晨的风敲打着玻璃车窗

挤进车内的冷空气爬上冰冷座椅

沉睡的前站队员捋顺打折眼皮

把惺忪的睡眼又睁大一些

车龙匍匐在河山村委会前寂寞的马路上

央求着黑夜宽恕

车灯扫射过的黑色

离天明就近在咫尺

后勤接待组扫落满屋灰尘

把新鲜蔬菜排放在明净圆桌上

尚未成熟的香味

塞满那间旧屋

第三方评估组临走的时候

在验收表上画一个红色句号

教授给第一书记撂下一句话

山旮旯里贫困户住的都是洋楼

                         20210118  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