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塔之下

杨晓松

大雨停止了，润儿出家门来到了燕塔广场，他要去寻找石燕儿，一种只在大雨天才出现的石头燕子，这种石头燕子是一味治疗眼盲的良药。

润儿的奶奶眼睛越来越看不清楚东西了，她嘴里常常念叨着一句话：要是抓到一只石燕儿就好了，我的眼睛就得光明了。润儿听的多了，就不禁问奶奶，怎样才能抓住石燕儿？

奶奶告诉他，石燕儿平时是蛰伏在窝里趴着一动不动的，只有在下雨天，它才会出来觅食，并且飞的很快，往往是眨眼之间就没了踪影。

润儿决定给奶奶抓一只石燕儿，好让它给奶奶治病。他知道哪里燕子最多，当然是燕塔广场了，那里的塔上住满了燕子，特别是快要下雨的时候，塔里的燕子倾巢而出，不断在塔顶盘旋、绕飞，在乌云里穿梭、鸣啾。

雨水冲刷过的一切都显得洁净而明亮，蓝湛湛的天空是高远的，高大的燕塔是耀眼的，连塔下那湾荷塘里的荷花都是是粉嫩嫩、娇艳艳的。

润儿来到广场，发现行人稀少，可能是下雨的缘故吧，但是卖棉花糖的老奶奶竟然还在燕塔南门外的一棵梧桐树下，推着她的小车在叫卖着棉花糖。老奶奶卖的棉花糖，孩子们可喜欢了，因为棉花糖是彩色的，味道也是甜而不腻、香而不烈。

棉花糖如一朵朵云儿插在车子上，也飘在孩子眼前，它的颜色是五彩的：红、黄、蓝、绿、白！

润儿走过老奶奶的摊车，来到了燕塔南门，庙门里正堂端坐着一尊石像，大家都喊她石奶奶。石奶奶满目慈祥，总是笑眯眯地打量着过往的人们。

润儿每次来都要进去拜上一拜的，每次都祈求石奶奶让他抓一只石燕儿，但每次都是两手空空。但润儿从没有怨恨过她，他总是相信奶奶说过的一句话：心诚则灵！

看来还是他的心不够实诚，润儿这样想着，他跪倒在石奶奶像前，恭恭敬敬地额头触地磕下三个头，嘴里念叨：

大慈大悲的石奶奶，观世音菩萨——保佑我这次能够抓到一只石燕儿，让奶奶的眼睛早日康复，快点儿好起来！

石奶奶依旧满眼欢笑、不言不语，润儿看着石奶奶，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如星空中的烈火闪星儿出现了，石奶奶肩膀上的那只鸟儿不就是燕子吗？它就是一只展翅欲飞的石燕儿啊！何不把它拿来呢？

但是他发现石奶奶左肩上的那只石燕儿不见了，去哪儿了呢？润儿想着，让人偷去了？而石奶奶肩上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反而是光滑顺溜，看不出任何的破绽和痕迹，仿佛就没有存在过一样。但润儿确实记得石奶奶的左肩上有一只石鸟儿，当时老师带领大家来参观时，还给同学们专门讲解过关于石奶奶和这只石燕儿的故事呢。

润儿只有摇了摇头走出庙堂门，向燕塔东边的那湾荷塘走去。因为那里不时有燕子从芦苇丛、藕荷蓬里飞出，他想着那里也许藏匿着石燕儿。

润儿沿着岸边的台阶走下去，前面是一个小小的木桥，过了桥就是一条乱石铺就的搭石小道，它直通水面中心的小亭子，小道凹凸不平，人要小心地踩在上面，所以润儿歪歪斜斜地走着，润儿的左手边是大片的芦苇，密密的、高高的，风儿吹过后沙沙作响。右手边就是莲藕池，荷叶和芦苇一样高，巨大的荷叶恰似一把把雨伞挺立着，由于刚刚下过雨，上面的水珠儿晶莹闪亮，随着荷叶的摇曳摆动而来回转动。

润儿小心地在不平的小道上走着，突然一个声音传入耳朵：“呱——呱！”一定是大青蛙的声音，润儿想着。

尽管这声音细微弱小，但润儿还是听到了。他探头窥视起来，发现声音来自藕荷之地，恰好有石块蜿蜒着伸向荷香花田的深处，润儿就沿着石块、拨弄着荷叶，找寻着发出的声音。

他发现越是向里走荷叶长的越是高大、粗壮，并且荷花也长的更加硕大、娇艳，荷叶之下一片阴凉。

声音越来越近了，润儿找到了它——竟然是一只石蛤蟆！润儿看到，在石蛤蟆的嘴里还喊着一个东西——是石燕儿！那只在石奶奶肩膀上的石鸟儿，只是它留下尾巴在外面，大半个身子在蛤蟆的嘴里。大蛤蟆就坐在一株巨大的荷花旁边，鼓鼓的眼睛外翻起来，大大的嘴巴仰天张开。

“呱——呱！”声音再次响起，是从这里发出的，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润儿感到很奇怪，为什么石奶奶肩上的石燕儿会飞到石蛤蟆的嘴里？他小心地绕过去，来到了蛤蟆的身后，踩着水里的一块搭石，探着身子伸向蛤蟆的嘴里。润儿先是揪住了石燕儿的尾巴向外拽，好像蛤蟆的嘴里有一种巨大的吸力，它也在狠力地往里吞着石燕儿一样。

没办法了，润儿只能离开搭石，小心地踩在蛤蟆身上，一只手扳住蛤蟆高高鼓起的眼睛，一只手小心探进它的嘴里拿住石燕儿的身子，猛地向外一拔，石燕儿从蛤蟆嘴里掏了出来。

随着石燕儿从蛤蟆嘴里拿出来，润儿用力过大，那只手也就滑了下来，扑通一声掉进了荷塘里。

好在水不深，润儿挣扎了几下便站了起来，他手里高高举着石燕儿，向岸上走去。

润儿发现拿在手里的石燕儿比真的燕子小多了，有一只麻雀那么大，他小心地把石燕儿放进衣兜里，高兴地回家了，心想这下奶奶有救了，这下奶奶的眼睛可以看见人了。

回到家时，润儿就把石燕儿拿给奶奶“看”，奶奶两手摸着光溜溜滑腻腻的石燕儿，眼睛流下了泪水，直夸润儿是个孝顺孩子。

奶奶的泪水滴落在了手里的石燕儿上，奇异是事情发生了，石燕儿随着泪水的流淌，身上的石头竟然开裂了，慢慢地细小的石块从石燕儿身上掉落，转眼之间一只活生生的燕子出现在润儿的眼前！

奶奶怕是吓坏了，忙抖落手里的活物，说：“润儿，怎么这石燕儿还是活的呢？”

燕子一下从奶奶手里掉了出来，随后身子一个翻飞，落在了润儿家的餐桌上。

“谢谢您的救命之恩！”燕子竟然开口说话了。

润儿的奶奶当然没有看到刚才的情景，她大概还在惊吓之中，拿起床上的鸡毛掸子在空中抡舞着，怕是要赶走刚才的活物。

润儿走到燕子的身边坐了下来，说道：“你真的是石奶奶肩上的那只石鸟儿吗？”

“是的，”燕子点点头，“要不是你把我从石蛤蟆的嘴里救出，我早已丧命了！”

“你能帮我把奶奶的眼睛治好吗？”

“当然！但我也需要你的帮助——”燕子说完还梳理了一下自己胸前的羽毛。

“说吧，怎么帮你？”润儿问道。

“我本是石奶奶肩上的神鸟——一只灵燕儿，在每年的芒种那一夜石奶奶都有一个特殊的任务，那就是把石奶奶头上的五彩金莲发簪拔下来，插到燕塔之外荷塘里中央位置，这样它就会长成一株巨大的五彩藕荷花，一百天之后就会结出五彩莲子，石奶奶会把这五彩莲子全都摇落到荷塘水中，等到秋天整个荷塘就会长满又粗又长的莲藕！可是就在昨夜，那个蹲守荷塘的大蛤蟆竟然要独占五彩莲子，因为每一颗五彩莲子都有魔力，它要吃下更多的五彩莲子。它唤来风雨与石奶奶打斗！”

润儿被燕子说的话深深地吸引了，“后来呢？”

“后来啊——”燕子继续说着，“后来它们用长长的舌头把石奶奶捆住，任是怎样挣扎都不能摆脱，石奶奶只好拔起五彩藕荷花，用力猛地去抽打它的舌头，石奶奶用力过猛，我从她的肩膀之上掉落都没有察觉，于是就被蛤蟆张嘴接住了！”

“这石蛤蟆是哪里来的呢？”

“它原本是月亮之上广寒宫里的金蟾子！”

“哦，那石奶奶就是嫦娥了？”润儿一下子想到了嫦娥奔月的故事来。

“才不是，她是泰山天仙玉女碧霞护世弘济真人身后的一块灵石，只因当年真人打坐修道时，影子正好照影在石头的身上，才有了仙气。后来广寒宫中的金蟾子下界作妖，真人降服了金蟾子后它就化作了荷塘里的石蛤蟆，而真人身后的灵石也被安放在了燕塔南庙，用以镇守石蛤蟆，所以大家都喊她石奶奶！石奶奶只是后来在每年的芒种那天，才可以飞回泰山与真人团聚。

“石奶奶后来怎么样了呢？”

“石奶奶用五彩莲打得石蛤蟆把舌头缩了回来后，五彩莲又变回石簪插在了石奶奶的头上！正在两人打得难分胜负之时，突然天光大亮，这时一定要幻回原型的，否则被天光照到，就会丧失法力。石奶奶嗖的一下一道金光飞回塔内，而我就落在了蛤蟆的嘴里！”

“那你要怎样才能回到石奶奶身边呢？”润儿问道。

“这就需要你的帮助了——”润儿发现燕子有个习惯，它会时不时的用翅膀抚捋一下胸前的羽毛，就像人在捋顺自己的胡子一样。

“怎么帮助你？”

“请先拔下我身上的一根羽毛！”

“啊——”润儿张大了嘴巴。

“拔下我的一根羽毛！”燕子说道，“拔下我尾巴上长的最长的那一根羽毛，它是一根有魔力的羽毛，可以拿它用作写字的笔！”

“是吗，那不会很痛啊？”润儿靠近了燕子。

燕子转过身，尾巴朝向了燕子。

“一定是那个最长的羽毛！”

润儿找到了那根羽毛，长长的拖在燕子的尾巴上。

“找到了！我要拔下来了！”润儿两个手指捏住羽毛。

“好的，来吧！”

润儿眼睛一闭，手猛地向后一拽，那个羽毛给拔了下来。“然后呢？”

“可不要小看这根羽毛，我刚才说了它是有魔力的羽毛，是一只神奇的笔，把愿望写在纸上，不久的将来就会实现！”

“真的？”润儿的眼睛放出光来。

“是的！”燕子又扇了一下它的翅膀。

“那我要让奶奶眼睛好起来的愿望写下来！”润儿左右看了看，他已经在找纸了。

“你要先来帮助我，我才能让你的愿望实现！”

“啊——是！你快说！”润儿停了下来。

“我要你明日帮我在采摘下一朵被第一缕霞光映照过的五彩云锦上，写下我说的话，不过这羽毛笔要沾染上你的泪水才会灵验，你知道人类的泪水有着魔幻的力量，我会把这朵云锦带给泰山奶奶，让她再来降服金蟾子！”

“那我怎样才能得到那样的一片云锦呢？”

“你要明日一早爬上燕塔塔顶，云朵通常会在塔顶浮动，当清晨的第一缕霞光照在云朵之上时，你就把我说的话写在上面，一定是用你的泪水来做墨迹！”

“你会和我一起去吗？”

“当然！”燕子点点头，“现在我要飞回去了！”

“去哪里？”

“去燕塔南门庙里啊——虽然我还不能变回石燕儿，但我一定要回到石奶奶身边，记得明日我们一同前往！把你的羽毛笔放好，记得一定要沾染上你的泪水才可以！”

燕子说完绕着润儿飞了一圈后，从开着的窗口飞走了。

润儿拿着手里的那根羽毛观看了起来，小小的羽毛也就是一支油笔的长度，通体黝黑发亮，只是在羽毛的根部有一个白色的圆点，像一只活灵的眼睛，羽毛管儿是暗红色的，捏在手里竟然是热乎乎的。

润儿想起了燕子说过的话，一定要用泪水去浸湿羽毛，他只好沉下头来，想着怎样让眼睛流泪。润儿不是一个爱哭鼻子的孩子，从来不会轻易的流眼泪，哪怕是摔得疼了，也只是咧嘴呲牙一番，绝不会掉下眼泪来。

他凝望着这根羽毛，竟然一滴眼泪也没有出来。

润儿想着，想一些悲伤的事情大概会哭吧。说实话，润儿就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在他三岁那年，他的爸爸把妈妈给杀死了，用的是一把斧头。而爸爸呢，也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自此之后，他只有和奶奶一起生活，奶奶也是越来越老了，眼睛越来越瞎。

润儿一想到奶奶，就伤心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流了下来，落在了手里的那根羽毛上，沾染上泪水的羽毛竟然有了变化，先是慢慢变长了，也变大了。羽毛的颜色也随着泪水的滴落，悄然发生了变化，先是由灰黑变深蓝，再由深蓝变凝紫，最后从凝紫变成了青黄，羽毛笔就成了缤纷的五彩色，盈盈散散地发着微弱的光润。

天刚蒙蒙亮，润儿就爬了起来，出门后才发现，是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遮掩着远处的物体模糊不清。

大街上清爽而寂静，出门一直向东走，润儿奔着高高的燕塔而去。

来到燕塔广场，润儿绕着燕塔走了一圈儿，没有发现可以进去的入口，所有的门道都是关闭的。

润儿正发愁如何进去呢，突然一声燕子的呢喃声传来，润儿竟然把它忘记了。燕子在润儿的头顶上盘旋绕飞，接着向前飞去，润儿也围着燕塔下的长廊向南走去，一直走到南门庙前，燕子从大门上方的镂空窗花里飞了进去，之后又出现在了靠近外面围栏的那个小窗户里，润儿看着玻璃里面翻飞的燕子，踩着围栏上的石柱，用手一推那扇窗户，竟然打开了，燕子尖叫着从里面飞了出来，之后又飞了进去。

润儿明白了，只能从这里进入燕塔，小小的窗口恰好能容进他瘦弱的身子进去，哪怕再胖一点点，润儿也进不去。钻过窗户，润儿踩着窗台下的展柜，又从展柜下跳下来，跟随着燕子来到石奶奶像的背后，那里有一个向上走的楼梯口，旁边有个金属铭牌：游人止步！润儿跨过铭牌上的锁链，一步步沿着楼梯向上走去。

润儿还是第一次从这里爬上燕塔，之前老师带领他们是从北门进入的，那里也不像现在这样仅容一人上下，并且每一层都有向外开着的大大的窗户，润儿抬头望望上面，只有蜿蜒而上的一个个的楼梯台阶。

润儿估算了一下，他大概爬了有二十层楼高的楼梯，到最后已是气喘吁吁，抬不动自己的脚了，而那只小燕子总是在润儿的身旁绕飞给他鼓劲儿。

润儿总算是爬上来了，最上面的楼台出现了，果然是在燕塔的塔顶之上，润儿站起来走到塔顶的围栏处，向外望去。云雾比地上的浓厚了些，远处的楼堂瓦舍都包裹在莹白的云雾之中。

当太阳散发的第一缕光芒映照在燕塔之上时，眼前出现的景象把润儿惊呆了：霞光里的云雾轻轻涌动沉浮着，星星点点的光点折射出璀璨的五彩颜色，片片云儿上下飘渺，光芒里的燕子也是闪耀着缤纷的色彩，星星点点的光晕、丝丝缕缕的光线萦绕在它的身上。

润儿早已拿起了那根羽毛笔，浸湿过泪水的羽毛笔没有变回原来的样子，润儿在空中试着画了一下，神奇的是竟然看到了画过的痕迹，一道散发着五彩的光线在空中浮动。

燕子一个俯冲而下，又翻飞升起，口里叼来了一片五彩的云锦来到润儿的面前，润儿接过来才发现原来云朵也是有重量的，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轻盈，他把云朵铺平在栏杆的方柱之上，拿起五彩羽毛笔，写下了燕子告诉他的那些话语。

润儿写完后，才发现那些写在云朵上的字迹也是五彩色的，他轻轻地托起举到燕子的眼前，只见燕子看着写有五彩字迹的云锦，突然一声尖尖地鸣叫：

唧——唧！唧——

只见那云锦像是被燕子的一种力量吸了起来，朝着燕子那张开的嘴巴幻作一股云雾飞了进去，进入了燕子的肚子。之后燕子又是鸣叫一声，绕着润儿飞了一圈后，长啸一声飞上了云层，向着那东方飞去了。

润儿看着远去的燕子，想着燕子应该是去了泰山，找那神仙奶奶去了。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儿，那就是竟然忘了在那云锦之上写下自己的愿望了，润儿一阵懊恼，心里狠狠地骂起了自己，但是已经晚了，燕子已经飞的没了任何的身影。

好在还有那支神奇的羽毛笔，润儿也学着燕子的样子，从漂浮的眼前轻轻扯过一片云锦，摊开来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愿望。

“你这个孩子怎么爬到这里来了！”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润儿扭过身去，燕塔里的一个小个子保安出现在了出口那里，“这里多危险呢，你跑到这上面，快点下去！”

润儿忙把那云锦和羽毛笔藏在身后，小心地看着小保安。

当润儿转身要下去时，来时那个又窄又小的楼梯消失不见了，他环顾四周看了看，确实没有了，除了小保安身后那个宽大的楼梯口，四周只是砌的光滑的方石。

润儿沿着游客观光的通道楼梯走了下去，兜兜转转算是又游览了一次燕塔，下到最底层出来，恰好是燕塔南门石像奶奶那里的一个侧门，当润儿再次看到石奶奶时，又一次被惊呆了：

石奶奶肩膀上的那只石燕儿回来了，看不出任何的破绽表明它曾经离开过，一如之前的一样展翅欲飞。

“妈妈——你看那里有一只青蛙！”一个小孩子奶声奶气地说道。

润儿顺着小孩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有一只石头的大青蛙被石奶奶的踩在了脚下。

润儿想起了自己藏在衣兜里的那朵云锦，急忙掏了出来，打开一看，哪里是写着心愿的五彩云锦呢，而是一张彩色的宣传页！彩页上也是高高的燕塔，直立云端，上面写着这样的文字：

莘县燕塔人民医院“献爱心、送光明”

——寻访50位贫困白内障患者，接受免费复明手术治疗

润儿出了燕塔庙门，已是艳阳高照，那个卖棉花糖的老奶奶依然还在燕塔南门外的一棵梧桐树下，推着她的小车在叫卖着棉花糖，棉花糖如一朵朵云儿插在车子上，也飘在润儿眼前：红的鲜红、黄的金黄、绿的翠绿、蓝的湛蓝、白的雪白！

还是那个小孩子，接过老奶奶拿给他的蓝色棉花糖，蹦蹦跳跳地向前走，还唱起了歌谣：

燕塔寺燕塔高

燕塔下面有座庙

庙里有个石奶奶

石奶奶大善人

又问饥来又问贫

石奶奶是菩萨

送子送来大娃娃

燕塔高燕塔寺

燕塔顶上飞燕子

小石燕儿飞啊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