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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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雄兵
别以为他们吃资源
如果选择
谁真心想来这里
两山夹一沟
三五个小卖部
天未黑 就掩着门
偌大的俱乐部
正门 柴草堆积
后门 乱石堵塞
周围 南瓜藤东瓜藤
广场 腾飞一匹马
前腿破皮 后蹄伤残
展开的横幅
字字金光闪闪
3000人分流
300人二次就业
边勘探边开采边自救
仍然走着曲折凸凹的山路
卸下的往往是舍不得卸下的
带走的常常是不得不带走的
检 讨
文凭飞过来 我没伸手
职称飞过去 我没动脚
甘当老黄牛
默默拉着车
听着领路人的吆喝
再次走着上岗之路
十字路口 汽车拥挤
前灯尾灯 闪闪烁烁
回望路上 流血的脚印
仿佛散落的花瓣
气候如此暖昧
我心这样纠结
不知天命的方向
一时睁不开眼
两 难
一手提旅行箱
一手提蛇皮袋
拼命挤进城市
刚找到落脚的出租屋
又迫不及待回望来时的路
久久望着烟雾缭绕的村庄
耳鸣
我不说 你不知
我说出
也只是说说而已
耳内有两只蝉
一只叫童年
一只叫故乡
以命养蝉
希望日久成诗人
听见召唤
听见叮咛
慌 乱
天上飞的是鸟吗
地上跑的是人吗
轰隆 焰火五彩缤纷
摩托叫汽车叫
红光劈过来
白光刺过来
我抱头行走街边
左躲右闪 东张西望
这是祖国的城市
尽管踏踏实实
来了就是节
走过就是年
幸亏天上飞的
还是归巢的鸟鸣
幸亏地上跑的
还是回家的人影
返 乡 的 人
地球叫地球村
一个县的人
算不算屋门口的人
说这话的人 离乡多年
返乡 一路逆风
返到乡边
突然感觉自己是反季节蔬菜
大棚的顶盖被逆风吹破
苦 不 苦
我曾是一只药罐子
熬过多种中药
遭遇一群姓“公”的兄弟
最烦“公费医疗”
我下岗 二次就业
刚好养活自己
如果不望房兴叹
可以无忧无虑
说不出耳内的噪音
道不尽肺腑的粉尘
看见命运之左
一个人在舞蹈
听见命运之右
一个人在喘气
闲置的药罐子
我把它当成花钵
初 回 县 城
俯仰环城路
搜索新砖缝隙的旧足迹
当年的正街处处精品
当年的车站高楼林立
烈士纪念碑高高在上
这里有小学生的歌唱
这里有中学生的敬仰
沉睡的旧时光
一丝丝苏醒而明亮
怀旧情绪高涨
哎 哪一台冰箱
能保鲜童年的感觉
找找感觉
我写来写去写什么
写时 劲头十足
读时 深感不够
知我心者
问我何忧
不知我者
问我何求
三千年前说的话
与我现在想说的话
有什么两样
我把自己提起来
又把自己放下
羡 慕
我经常在夜里
从工业园走进县城
偶尔跟随另一个步行的人
我边走边数着路灯
当了三十年国企工人
走五分钟上班
走五分钟买菜
出门就可以上公交车
如今退出体制之外
左手迟钝 右手敏锐
真的想不到 路两旁
随便一抓 一把小康之家
鼓 劲
我犯错 手痹
再犯错 手更痹
摸什么
什么就暗淡
我倔不过命运
难道倔不过自己
左手击打右手
为自己鼓劲
放 开
吃在朋友的车间
睡在朋友的车间
车间停产 除了机声
什么声音都有
猫的鼠的门的窗的
木板炸裂钢材变形
铁皮被风撕扯
耳内的梦外的喊叫
走出车间 放眼望去
一片天空象X光照片
胸腔 肋骨一根一根
五脏六腑一目了然
康 复
看见一条蛇
你尖叫
喊呀喊
喊出一位美女
美女追蛇
蛇追美女
围着你转圈
天地倾斜
梦里战战兢兢
你好象穿越草地
奋力爬上山头
看见红日东升
胡 说
谁惹我冲动
我没有钱
学有钱人
用钱砸他
谁让我激动
我没有才
学有才人
用诗砸他
从弘忍到五祖
先听说五祖寺
后得知五祖
原来 弘忍生前
曾在这里学习和工作
出家人想得最多的
恰恰是如何回家
禅是一条山路
修行者来来往往
就象《诗》就象《易》
后人尊称《诗经》和《易经》
一个人的高地
是死后所得
一生的饥渴
他说 还没断奶
他说谁 你不知
反正你心虚
不是没断奶 是一出生
就根本没有吃奶
所以过敏
稍不如意就想家
先是黄昏纠缠
后是五更难熬
车流汹涌 彩灯闪烁
你走下车 眺望归途
谁家飘出妈妈的饭香
从装卸工到搬运工
去年 当装卸工
还嫌粉尘重噪音大危险多
计件工资稍微涨一点
有人抢着干
幸亏今年又找到搬运工
简简单单出点力
不闲着不伤着
55岁正合适
前几年 没有装上的
轻松装上了
前几年 没有卸下的
痛快卸下了
新年 新厂 新岗位
蹦到阳台里的星星也是新的
根
拆旧屋 做新屋
似乎一夜之间
草钻出未清理干净的瓦砾
天亮了
主人挖地基
一锄又一锄
每一块泥日里
都布满根须
新鲜的根须纵横交织
草的根 树的根 家的根
更是人的根
终生练功
吃得下 睡得着 笑得出
说说容易
一日三餐虽然吃在食堂
我也在控制和搭配
已是半老不老人
还是头昏耳鸣
或耳鸣消失 头昏突出
或头昏消失 耳鸣放大
稍不经意就心悸
仿佛左边有狼右边有虎
听说 我出生
母亲重病
白天 我吃父亲的米糊
夜晚 我啃婶娘的手指
一棵底肥不足的小草
黄瘦 萎缩
一次次昂首挺胸
渐渐品出阳光的新鲜味
风 景
两人擦肩
昨天匆匆 今天匆匆
两个人偶然同时回头
目光碰撞火花
长风万里
吹动高山的旗帜
两个人同时听到
看到想到的风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