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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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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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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星星灯

沄沄数曰,大雨连绵,一日比一。大雨成线,滴滴在屋檐上落下。外面茫茫混沌,看不清远处的峰峦。平时那缓缓流淌的河水,这今天如金戈铁马一样,怒号惊涛。这是十几年来最迅猛的雨季,很多年来,都没有出现这样让人感到恐慌的雨季。

在村委会办公室的王峰书记望着如瓢泼一样的大雨,听着那稀里哗啦的雨声,惴惴不安起来。这个叫“柳庄”的村子,是古老的村子,村民居住的房屋都一点不牢固。河坝也是很多年前修葺的。新修河堤的资金也在这两天下来,可是没有等再修大堤,雨季却提前来临。王峰书记心里万分紧张,已经好几夜没有好好的休息。这一天,很不巧的是,因为暴雨的袭击,很多地方都无法供电。这让王峰书记更加担心起来。

夜渐渐地沉下来,下雨天的夜 ,比任何时候黑的早。王峰书记船上雨衣,穿街走巷,喊着:“暴雨无情,夜里睡觉要当心,尽量疏通水道,年久失修的房子请不要住 。”

王峰走完整个村子,回到办公室,刚要躺下,心中忽然一种不安。王峰点上蜡烛,拿起桌上的手电筒,望窗外一看,心中发怵,那水如河流一般,在村委会院子之中向外流淌。王峰担心起来,这里是偏僻的山区,不仅村民的房子不安全。就怕一月大雨让土壤松动,引起山体崩塌,那样的后果是难以想象。

王峰忐忑不安站着,忽然听见有急促的敲门声,王峰立即转身思量:“是谁啊!会不会有什么急事?”

王峰上前开门,见是村民王粱。

王粱一脸的惆怅,好端端额头上汗珠滚滚。王粱离村委会最近,看到了王书记的办公室里面有烛光,便走进来找王书记。其实王粱惴惴不安,想着村口的那段河堤,那里早就有了问题。那里也是最危险的地方。万一那地方崩溃,那即将会蔓延下来,首先是村头那几家人。还有东边的山,树木稀少,已经是岌岌可危。

王峰转身望着窗外问:“你来有什么事情吗?”

王粱沉重严肃说:“我觉得今晚要有事情发生,总有一种不祥预感,心里总是发慌。”

王峰一直注视窗外说:“我也感觉到了,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看外面的雨,天像破了一样,一个劲往下倒水,我们村是水高地洼,房屋都是一些木头结构的房子,我实在也无法放心。”

王粱也凝神望着窗外说:“今晚我们两个轮流值班吧!在外面巡查情况,有什么情况就敲锣示警。”

“不行,你回去睡觉,我会去查看情况。”王峰挥着手说。

王粱没有离开,聆听着外面的河水之声 那声音如在呐喊一般,轰隆隆响着,似乎里面有无数的石头在相互撞击一般。从窗户外面望去,翻滚起来的巨涛,翻越上了河堤。一波波地发出怒吼。王粱说:“不对,河水里面有石头,上游肯定出现流失情况,河床不够高,河底被大石头塞满之后,水会泛滥。”

王粱说完,王峰“哦”一声说:“我先去东边那几户人家,那几家最危险,万一出事,我们再去就来不及了。”

“隆隆……咣”忽然外面传来一声让人胆战心惊的响声。外面雷霆震慑人心,天似乎要破开一般。此时,大雨不再是大雨,而是一道河流倾巢而出。王粱急切的向外走去,大呼:“已经来不及,来不及了。”

王峰迅速也跑了出去。

手电筒向东面一照,大雨如一层叆叇的黑布,黑压压的堵住两人视线。可是两人心在村子里最危险的地方。王峰从楼道之中取出一面锣,说:“你去敲锣惊醒村民,我去东面那几户那边。”

王粱没有一点听话的意思,直接奔跑到外面,在大雨中,王粱没有一点的松懈,向东面风驰电掣般跑去。

到了东面,那场面,实在是不堪入目,一下子让人发凉,房屋一间间倒在水中,后山如如浩洋呼啸一般,直流而下村民们站在一边的高处失声痛哭。那恫哭声音,是无比凄惨,那被泥石流淹没的房屋早就是如大海一般泥石流冲击下的废墟。王粱大呼:“还有什么人没有逃出来?”

此时大洪水在废墟之中乱窜,人们只能在这个时候失声痛哭,大人小孩都在惊慌的哭着。一片凄厉之声,撕心裂肺。王粱大呼:“你们赶紧跑,往村委会方向跑,那里高一点。”

大家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听到王粱的喊声,惊慌失措,向那边跑去。

王粱望着那混沌之下,废墟片片的十户人家黯然泪下。

“救命啊!救命啊!”这个时候,在被冲垮的废墟上面,有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在啼哭叫唤。

王粱一看,那栋房子还在水中,底下也是断成悬空状态,再也受了不了强大的冲击力。王粱用衣袖拭去眼泪,望着即将卷入山洪之中孩子,急的心里发慌。这个时候,王梁看到在刚刚逃走的一家人院子里面有一长木梯子。这个时候,一个女子嚎啕大哭,回到了泥石流正在袭击的地方。望着孩子,哭喊叫着:“宝贝,宝贝。”

王粱见女子要往里面冲,王粱拉住女子说:“冯大姐,我有办法救你的孩子,你要帮我。”

“怎么帮,求你了,救我孩子!”冯大姐,急的只抓王粱。

王梁拉着冯大姐到了那家院子之中,靠东面的院墙已经被冲的光光溜溜 ,只有在院墙不远的地方有一棵苹果树,院墙边缘一块砖瓦也没有留下。洪水在一寸寸的侵蚀地面。王粱立即抓起梯子,抓住一头,树立起来,将一头伸到即将冲垮的房屋搭去。也许是王粱精明,也许是上天眷顾,那弟子正好搭到了即将奔溃的屋顶。王粱脱下衣服,上下都脱了下来。打结成一根绳子,将梯子一端绑在院子里面的一棵树上 。说:“我去救你的孩子,你不要离泥石流太近。”

王粱用精巧的办法搭了一座梯子桥。王梁一步步爬了过去。冯大姐看着王粱心却是一阵阵的绷紧。水越来越高,从山下滚下来石头恶魔一般。那孩子所在的屋子已经是摇摇欲坠。王梁过去时候很顺利,到了对面的屋顶。才发现被石头砸了一个窟窿的屋子里面,有一个发出孱弱的呻吟声,手一直拖着孩子,脸上已经是模模糊糊,身上不偏不倚的压着一块大石头。口中喃喃自语说:“孩子,坚持,有人会救你。”

王梁知道冯大姐的丈夫在外面打工,不知道那个村民发现这个孩子没有逃出来,就去救孩子,现在只有救出孩子之后,才能找到第一位牺牲的英雄。王粱泪流满面,与滂沱的雨水混合在一起,那泪水却是那般的热心。王粱爬上了梯子,只有一手在使劲向前爬,一只手紧紧抓着孩子的胳膊,孩子在王粱的背上,紧紧的贴着。“哗啦”一声,一股大水倾泻而下,顿时是乱石滚动,还在残留的屋子,一片片的被污泥湮没。王粱心急如焚,使劲对面爬去。“咣当”一声巨响,那间屋子顿时倒塌。王粱的梯子被石头胡乱的撞击。这个时候王粱才刚刚爬了三分之二。这个时候王梁没有了选择,也不能顾全两人的生命,因为大洪流在顷刻之间可以吞噬人的生命。爬是不可能了,梯子已经被充冲的歪歪斜斜,幸亏一头拴在苹果树上才没有冲走。泥石流离王梁一米。王粱决定拼死一搏,趴着的王梁站起了,站在了泥石流的中间,“啊——”一声大吼,将孩子举起,向还没有被泥石流侵蚀的地方丢去,这最后的一丢,让王粱使出惊天的力量,孩子丢到了妈妈面前。一颗滚下来对的大石头将王粱砸到,一个生命的留下,另外一个生命成为人们记忆。

王峰匆匆赶到“啊”一声哭了起来。冯大姐也惊声尖叫,哭了起来。

王峰再一看,在那废墟之中还有一个人被水冲了出来,心中憎恨苍天的无情,也激励着自己去拯救大家。

大雨还是无情的下,处处是危险。王峰安置大家到了村委会。

却一点没有轻松的样子,村头的河堤是另外一个隐患,虽然来不及盘查村民的情况,可是那块地方决堤,那半个村子会遭殃,连暂时安全的村委会也成为一片大海。王峰眼前还残留着王粱的身影,心中更加不安,王梁为了冯大姐的孩子,倒在泥石流之中,不知道生死。村头的河堤,不能有意外。于是,王峰央求一群青年人准备去堵住那段溃烂的河堤。有人在清点着村子里老老少少,所有人都站在院子里面,望着不断翻滚的河水,心惊肉跳的望着。几十个人到了村头,手里拿着铁锹锯子到了村头。大家挖土的挖土,砍树枝的砍树枝,用一种万众一心的力量,弥补着有瑕疵的河堤。可是洪水的迅猛程度比想象的更加厉害,刹那之间,河堤还是塌了。大家惊慌起来,那迅猛无情的河水,一层层层席卷而来。王峰当机立断,大声喊:“乡亲们,赶紧往回跑,到了村子,赶紧挖倒前年几家人房子,叫村民不要慌,将家里的工具都拿上,在村头赶紧挖渠。”

王峰一看那水,要到村子里面还需要一些时间,堵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于是叫村子一个只有影响力的青年带着一群人上了村子,要求他们在村头斜着哇一条沟渠。不深也可以,只要有斜着的沟渠直通村子河道宽敞的地方,再在沟渠靠村子地方,将前面十几户的人房子挖到,堆积起来,可以挡住河水冲击。而王峰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在村头领导十几个人,挖土搬石头,在洪水之中,钢铁般的在堵着洪水。大家知道自己住的地方是大山谷,越到下流,水势越猛,现在是逃到山上最好机会。可是这一下子 家园就荡然无存,有些人身家性命也不会再有。更多是,家家户户家里的粮食,绝不能被洪水带走。王峰也不敢拿村民生命冒险,望了一眼堵洪水的小刘 ,叫:“小刘,你过来。”

小刘气喘吁吁从水里跑了出来,问:“书记你有什么事情?请下命令。”

王峰说:“你听着,万一我们几个堵不住了,那就说明这洪水要我们命,你马上跑,到村头,看到他们挖好了沟渠,那你们上山,挖不到,不能拿家里的东西,不能带任何重的东西,赶紧往山上跑。”

小刘说:“我要堵河,我不去来回传消息。”

王峰拉着小刘的手说:“你听着,你必须这样做,记得活下来的话,告诉主任他们,一定要将山上树木保护好,没有栽上树的地方,要栽上树,修河堤的钱已经批下来了,现在还能申请重建的钱,一定要建设我们新农村,选好地方,安全的地方。”

小刘听到这话泪眼汍澜,王峰叫大家回去,结果十几个人没有一个人愿意逃走,为村子里面挖渠搭建临时大坝的人争取时间。那一幕幕壮歌,那一颗凝聚的心,在大雨中,在抗争中显得震动天地。

天即将亮了,村民已经挖开沟渠,一人一力量 ,老少都上了,是创造了奇迹。而在前面堵河堤的人已经无法堵住河堤,那狂飙的洪流数堵住一片,冲垮一片。王峰知道一旦十几个人撤退,树枝泥土堵的地方首先崩溃,叫人向村子里面跑去。

大家都转身如飓风一般奔跑,只有小刘还在河堤上。王峰一看,有一巨浪已席卷上了河堤,那片河堤即将坍塌。王峰丝毫不带犹豫冲了上前。小刘反应很慢 还掉入洪水之中。被水冲到河流中间。王峰一瞧,立即跳入洪水中,两个人都被河里涌动的石头打到。被无情的洪水冲走。王峰在水里堵着一颗颗石头,紧紧抱着小刘,在小刘身后 ,任凭石头怎样的击打,他没有一点的痛苦,只是堵着冲来的石头。村民看到了,给小刘丢了一根绳子,小刘抓住了绳子,而王峰没有力气抓住绳子 ,人们拉上了小刘,而王峰却被一颗大石头卷入河底,在村民面前消失。

河被堵住了,十几个在离村头五百米的地方 付出了两条生命。其中就是王峰书记。望着那被杂物挡住,被沟渠引走的洪水。全村人纷纷掉下了眼泪。村民统计了一下,全村人一共牺牲了三位英雄,五位没有逃出来失踪的村民。一夜之后,雨水停了水也降低了。这个大山谷里唯一的村子变得哀沉起来。所有人站在河边默默哀悼着为了挽救人们财产生命的英雄们。

王峰,二十八岁,连媳妇都没有取上 ,好不容易在镇子上说好了一门亲事 ,本来是要在天晴以后,迎娶新娘子进门。却永远的变成星光照耀在半空,年轻的生命,挽救了一个比他更年轻的生命,让所有人哭送。

张新,一个在泥石流中发现一个孩子在屋子里面,放弃自己的生命,在大石头砸穿屋顶之时,站在炕头上举起孩子的巨人。

王峰,一个英明的书记,一个为了救河堤上翻下小刘牺牲自己的好领导,成为村子里面最闪亮星星……

第二天的夜里,星光熠熠,月光皎洁,河水滟滟,没有了洪水,没有了惊慌的哭声,唯独有的是满天阑干星辰。全村的人站在河边深深祈祷。

一年之后,新村子落成,村民没有再用以前的村名,人们将新的村子改名为“星水村!”

人们还是生活在那个英雄的村子里,建设了新的房子,筑起了高高的河堤。外面挣钱的村民在山上开始种树,立下一块石碑,上面写着:“英雄林。”

十几年过去了,王粱又回来,这回归来的不是曾那个王梁,冯大姐与丈夫为了缅怀这位英雄,将和丈夫的第二个孩子取名王粱。

能抬头看见星星的村子,能挡风遮雨的英雄林,有传奇故事的“星水”村,变得秀丽如画,绿树阴阴,泥石流发生的地方,是那片英雄留下的林子。那一位位英雄的名字,就像一盏神灯一样,漆黑风雨夜晚为人们守护着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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