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扶贫队员的口述

多数时候挺正常，工作

苦点累点，却

有板有眼，穿梭于

乡镇村委农户之间

底数一摸就清

项目一拍即合

资金一帆风顺

把纸上的数字线条，变成

实打实的蓄水池果园子新校舍

都没啥！顶多

把沥青路水泥路土泥路

不同程度地跑瘦

日常生活也惬意，日子

不徐不疾，空气

没阴没霾，衣服

不脏不洗，和村民一起

修路打井浇田喂驴

埋电线杆子，抽纸烟晒日头说年景

瞅山的那一边

看一个个喜笑颜开的脑袋

露出亮光闪闪的皱纹

怕就怕节外生枝

乡里县里市里省里

省里市里县里乡里

从上到下，从下到上

各路人马，各色人等

一股脑儿，一窝蜂地

风尘仆仆

颠簸在国道省道县道乡道上

美其名曰：督导检查

谈不上劳民伤财，却无视

以假乱真，越颠簸

路越细，越颠簸

人越虚，细得变形

虚得变异，把一个个农户

扭曲成U盘

压缩成纸张

简化成编码

藏到公文夹

归进档案盒

摆放整齐，整齐摆放

张三李四王麻子

整装以待

齐刷刷沉睡

还有一种喧嚣，让人

无法直视，一张张

夸张的脸

以慰问的名义，从土窑洞

鱼贯而入，寒暄

看镜头，握手

看镜头，掏钱

看镜头，看着看着

一个个朴实的面孔，一不留神

就成长为不用修饰的

演员：点头，微笑，握手

谢谢，照相吧！

这话，比山梁上的风

还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