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唤娘亲
去年的暑假对我而言太不寻常了,我深爱的母亲因病住进了医院。
早在暑假前一个月,母亲因为感冒脖子突然变得粗大起来,吓了我一跳,赶紧陪她到市医院检查。做了彩超之后,医生对我们说,母亲生有两个甲状腺结,需要动手术。一听这话,我吓得变了脸色。我遭遇过鼻炎手术,清楚地知道上手术台意味着什么,更何况母亲已是年过花甲的老人。母亲见我紧张成这样,宽慰我说:“不碍事,说不定打打针,消消炎就好了。”当时已经到了期末,再有一个月学生们就要考试了,我内心很纠结,到底是先给母亲做手术呢,还是等到暑假时再做。我问医生:“如果暑假里做手术,会不会有影响。我想让手术在暑假里做。”医生迟疑了一下说:“手术当然是越快做越好,不过到暑假做也影响不了多少。”回到家,跟哥哥姐姐电话商议,姐姐要求尽快做,哥哥征求母亲的意见,母亲看了看我,下决心说:“就暑假做吧,那样耽误不了你的工作,我也可以准备一下。”
放假后的第一天,我们陪同母亲到市医院再做检查。母亲一直希望可以不动手术,那样工作劳累的我们就可以歇歇了。可是检查之后,情况不容乐观。母亲右边的甲状腺结很大很深,如果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到声带,而且由于时间间隔太长,当初已浮上来的甲状腺结又落进了里面,增加了手术的难度。哥哥虽然不肯对我说实情,但我还是知道由于自己的草率决定,母亲可能要冒很大的风险。那一刻,我真是又难过又是自责,为什么我没有把母亲的治疗放在所有事务之前呢?记得小时候,我一生病,母亲会立刻放下手头的一切,不论是深更半夜,还是暑九严寒,都会抓紧给我治疗,生怕耽误了病情。我悄悄地把悔恨的泪水咽进肚里。我觉得特别对不住我的母亲,为了班里52个孩子,耽误了生我养我的娘亲的病情。我只想尽心尽力去补偿母亲。
7月7号那天下午一点五十分,母亲被推进了手术室。我的心一下子跌进了焦虑不安的深渊。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我们,不住地为勤劳善良的母亲祈祷,祈祷她手术顺利,平平安安。快六点时,母亲被推出了手术室,她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戴着氧气机,全身冰凉,冻得嘴唇发抖。一见母亲如此,我的泪水汹涌而出。我喊着:“娘,手术很顺利,你就要好了……”
回到病房,母亲一直喊冷,医生说是术后反应。我们给她加了一床被子。医生嘱咐,术后六个小时一定不能让她睡得太沉,因为她是全身麻醉。在那六个小时的时间里,我和哥哥守在母亲身边,一声声呼唤着她。每次呼唤,母亲总是想努力睁开眼,她张着嘴想跟我们说话,可是全身麻醉让她力不从心。她累了,困了,她实在想好好睡一觉。可是不能啊,我的母亲,你是最坚强的,一定要挺过这一关。我一声声呼唤着“娘,你醒醒”,一次次用蘸着温水的棉球滋润她干裂的嘴唇。那声声呼唤里饱含着一个女儿对母亲的愧疚和祈福。娘,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对得起学生,可我对不起你啊,就让我好好照顾你吧。
母亲在医院里住了七天,每天晚上我总是和衣而睡,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她。出院回家后,我每天都为母亲洗衣做饭,忙前忙后,只有这样,我才觉得内心的愧疚少一些。
现在面对已经恢复健康的母亲,我常常在心里默念:娘啊,请原谅我当初的不孝,我不容许自己再犯这样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