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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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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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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绕白屯寨

农业税,这个古老的税目消失在财政人账簿时,已经十几个年头了。可发生在我身边几十年前的因农业税款错帐那一幕,让我难以忘怀。那些久远而陈旧的梦幻常弄得我心绪不宁,梦里总有一个高大、绵延至远的河坝和一片纯净的蓝天。

阜阳颍河岸边那是没有鲜花,也不长果树的大坝很寂静也很空旷,一些低矮的灌木和芜杂的野草覆盖着小路两旁黄里透黑的泥土,当初秋的微风和朝阳抚慰着那寂寞草木时,纯净无比的天幕在头顶和身旁浮动。我爬上这个大坝是在一个诱人的金秋季节,那时我生命正像那些草一样充盈着无穷无尽的活力,心灵则如大坝上的蓝天一般洁净。同行的还有市财政监察科的一位绰号“郁金香”的女监察干部。我们本来是奉命到康桥大队去核实一笔95元农业税款的,然而,当事人却在口孜镇管辖的白屯寨蹲点搞村级财务培训。“郁金香”是我的上级,她一口咬定转去白屯寨,要把那95元农业税查个水落石出。我当然只得跟她一道从康桥跑到白屯寨。

座在一辆敞篷卡车上受颠簸的情形和下车以后的奔波劳累现在都记不清了。难以忘记的是当我们气喘吁吁地爬上那个荒凉、寂寥的河坝时,无可名状的孤独和恐惧之感便伴随着瑟瑟秋风悄然降临了。“郁金香”累的精疲力尽,上了坝顶便想起歇息。但是,过不了车的乡道,只能徒步了。河坝上的草木和狰狞枯树都有点令人惴惴不安,仿佛那瑟瑟作响的灌木丛和衰草铺地的洞穴里突然钻出毒蛇似的。果然,我们还没来得及停下脚步,一条青蛇跃在眼前。听说顺着河坝走,前方就是白屯寨,不远,便可尽收眼底,可当我们站在坝顶上向下鸟瞰时,却只见莽莽苍苍的一片树林和一排排荆条。95元农业税的价值使我的信心有些动摇,但那可怕的一条青蛇已经阻断了我们的去路,只见“郁金香”没命似的 朝前跑去,我也不敢犹豫,跟着她一口气跑到了坝下。河坝随着颍河蜿蜒伸长。下坝后我们便迷了路,只觉得周围全是没膝的蒿草和纵横的小道,斜阳倒也绚丽,晚风已显微凉,两人在狭窄的小道上蹰躅而行,行人、村落全都不在视野之中。

后来我们总算听到远处有砍木头的声音了,意识到这声音是从一片林子里传出来的,在一棵高高的树上看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正在砍柴。听了我们的询问,他立即从树上跳下来,充当了我们的向导。走进白屯寨时,已经薄暮冥暗了。

生产队长对我们的造访既惊讶不已又感慨唏嘘。于是立刻请来当事人,写了一篇近千字的证明材料证明那95元税款确确实实与我们的“审查对象”没有任何关系。

那晚我们就住在白屯寨,“郁金香”和一位村妇女干部睡在看青的草棚里,我则和队长睡在一间堆了很多麦草和红芋秧子的社房里。房子里没有电灯,也不能点蜡烛,唯一的亮光是从虚缝的房顶和窗子透进来的月光。那一夜晴空万里,星月相辉。躺在燥热的房子里,仰望屋顶那一线皎洁的亮光,四周是乡村特有的寂静和游弋于秋夜的幽幽天籁。想到那95元税款的问题已经澄清,那位“审查对象”的不白之冤就要得以昭雪,心头倒也轻松,在燥热与黑暗之中,居然一觉睡到“东方之既白”。

我们的辛苦没白费,“审查对象”恢复了名誉。从白屯寨回来以后我和“郁金香”分手就多年没有见面,听说她去了海南,在特区财政局。近期,我在人民网上看到她写的财会论文,为之一振。她一定不会忘记那乡村的夜晚和河坝上空的蓝天仍然像梦一般的美丽,直到现在,那宁静和纯净的梦幻仍旧时时闯入我脑海之中,其中的甘苦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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