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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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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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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良的母亲

记得那年我还在读高一,母亲患了“美尼尔综合征”,在五院治疗一段时间后,康复了。大夫讲还要吊几天水才算好清。 我就陪母亲去医院打吊针。打针的人真不少,注射室里几乎座无虚席。医生插好针头,就叫我和母亲到走廊去。走廊里贴墙放着两排椅子,我把药瓶挂在高处,让母亲坐在椅子上。

在我们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位农村妇女,年近三十,也可能只有二十岁,因为她的脸黑黑的,皮肤也粗糙,很难估计年龄。女人不但脸黑,长得也不好看,尤其是嘴巴,牙齿太突,嘴唇太短,即使闭着嘴,也总有两颗牙齿露在外面。她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白白胖胖的。这么黑的母亲,竟能生下这么白的孩子,真是奇迹。孩子最多只有一岁,还没学会说话,但会哭会笑。这对母子的上面也挂着药瓶,药瓶连着管子,管子连着针头,针头插在小男孩的额角上。可能是小孩手上的血管不显眼,医生常在小孩的额头上打针。

我和母亲坐下一会,小男孩就哇哇直哭,还使劲挣扎。女人一边用手护着小孩头上的针管,一边把嘴凑近孩子的脸,叽叽咕咕地逗孩子玩。我正担心她吓着孩子,那孩子却咯咯地笑了,还抬起小胖脚,兴奋地拍打椅子。也许在这个小孩子的眼里,母亲的叽叽咕咕,就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母亲唇短牙露的嘴脸,就是人间最美的容貌。

小男孩一兴奋,就往母亲的怀里拱。女人撩起衣服,大大方方地给儿子喂奶。她喂着孩子喊:“医生,药水吊完了。”一位护士过来,给小孩换一瓶药水,忽然惊叫说:“不准在这里小便!”原来小家伙一边吃奶一边撒尿啦。女人毫不迟疑地一伸手,用手掌接住儿子的尿。护士把远处的痰盂踢过来,女人接满一手,倒到痰盂里。

快下班时,母亲才滴完一瓶。我趁空到对面菜市场买点青菜,好回家做饭用,就把母亲托付给护士,又叮嘱母亲:“有事你就喊医生,我快去快来。”

等我重新回到医院时,对面那个乡下妇女和她的孩子已经走了。我问母亲刚才有什么事吗。母亲说:“没什么事,就是上了一次厕所。”我问母亲是怎么上厕所的,母亲说:“对面那个小孩刚好吊完,那位乡下母亲就一手抱孩子一手帮我提药瓶,陪我去厕所。”

注射室和走廊里都有许多两手空空的人,没想到关键时候帮助母亲的,却是这位抱着孩子的女人。我问母亲知道她是哪里人。母亲说:“她是两河口人。”两河口是阜阳县最偏僻的一个乡,紧临太和县。我又问:“她叫什么名字?”母亲说:“不知道。”

女人坐过的椅子上,有一处湿漉漉的,那是从她的指缝和手掌边沿漏下的儿子的尿液。别的母亲,也是这样照顾儿女的吧?可惜我们长大后,很少记得母亲伸手接尿这种感人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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