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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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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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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花开

栀 子 花 开

严 丽

家附近有一个早市。这是一条由长约2千米,宽5米的大道临时搭成的露天早市。这个看似不起眼的露天早市因为临近京津公路,市内公交611路车,区内568路车和565路车都在此附近设有停车站,每天吸引着附近的或市内的居民来此购物。据说这里的菜大多是农民亲自种的菜,新鲜、便宜。

每天早晨6点钟左右,早市便热闹起来。大道两旁商品琳琅满目:有卖水果的、卖衣服的、有卖蔬菜的、卖鲜花的……商贩的吆喝声,买东西的人的讨价还价声、车喇叭声、自行车铃声、人们的笑声此起彼伏。直到上午10点结束。

我喜欢逛早市。喜欢瞧那绿油油,含着早晨露水的青菜,喜欢摸带着泥土芳香的金灿灿的玉米,还喜欢那裹着泥巴的莲藕,喜欢看那因收获而充满喜悦的脸……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今天,我居然在这北方的十月,在这已带寒意的金秋,看到正开得茂盛的栀子花。洁白的花瓣,如玉般温润。碧绿的叶子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那扑鼻的芳香,令人着迷心醉。

要知道,家乡的栀子花一般是端午节前后,在初夏的时候盛开的呀。

伫立在花摊前,我轻轻弯下腰,仿佛害怕惊挠它 似 的,用手轻轻地抚摩着栀子花瓣,恍惚间回到了很多年前的昨天……

那年,正是家乡栀子花开的季节,我因病住进了进家乡的医院。不到10平米的房子住着3人。我的床位靠近走廊。2号床,是一位年近5O岁的大姐,胖胖的。自我见她起,除上厕所外,她一直躺在床上。嘴里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稍一翻身,呲牙裂嘴的。上厕所时,她的爱人搀扶着她,她猫着腰,几乎是一步一步挪进厕所,又一步一步挪回到房间。

我那时是因偶尔手有点麻,在北京航天医院看病后,那个实习医生看了我拍的X片,又用一个小木棒敲了敲我的膝盖,然后神情地严肃告诉我,建议我做一个核磁共振。

我那时觉得只有患有严重病的人才会做核磁共振,我的心像掉进了黑暗的窟窿里,逃也似出了医院。我害怕生病,在北漂的动荡生活里,我害怕生病。

那些天,我每天生活在焦虑中。看着鲜花般,天真无邪的儿子,看见为生活努力打拼的先生,我,我不能倒下去。我逃也似逃回到了家乡。我的医保一直在家乡交着呢。

1号床是我在进院的第二天见到的。瘦高的个儿,烫着一头波浪卷发。她是被三个闺蜜簇拥进病房的,输完液后,她们又迅速离开。

前两天,我们都守在自己的方寸之间,互不言语,各怀心思。病房里充满了压抑的气氛。

我每天做着各种检查。抽血、B超、核磁共振,每做一次检查,等待结果是最令人煎熬的。

病房的气氛改变是在第三天。那时,我们家小院的栀子花开得正欢。母亲知道我喜欢栀子花,一大早,摘了一小篮栀子花,带到医院。母亲给病房的人每人一朵,又给来查房的医生、护士送上栀子花。

那个漂亮的小护士满脸笑意,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栀子花,随即顺手将栀子花插进发髻。俏丽的小护士,娇嫩如玉的栀子花,让我们所有人不由露出笑容。花美人俏!!

"真香!"我循声望去,2号床朝我婉尔一笑。这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病疼虽然让她经常皱眉,但是却掩饰不了她曾经的美丽。

"你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她笑着,对我说。

我心一动,向她投去感激的笑容。

这一晚,1号床,打完点滴后,破天荒沒有回家。

这一晚,我们三个白天似乎还是陌生的人,晚上竟像久別的朋友一样叙旧,谈论各自的先生和孩子,谈论着自己青春的趣事。

2号床说:"我的一对双胞胎的儿子在上大 学呢,我还没看到他们结婚,我不能倒下。"

我和1号连声符和"对呀!腰椎间盘突出算什么呀?我们等着,喝你儿子的喜酒呢!你要活成你儿媳头痛的女妖精。"

"等这次病好后,我要和老公去各地旅游。再不能把钱送进医院了。"1号床笑吟吟地说。

"那是当然,最好举行什么金婚,银婚的,我们来给你当伴娘。"我打趣道。

我们三人在寂静病房里笑得前仰后合。

这一晚,我没有听到2号床的呻吟声。这一晚,枕着带有母亲体温的栀子花,闻着栀子花香,我睡得很安稳。

这一点小病算什么呢?我要做一个让儿子骄傲的妈妈。

一晃几年过去了,如今,我的儿子考上了北京的大学。今天在这远离家乡的天津,在这略带寒意的十月,重看到洁白如玉的栀子花,犹如见到故乡的亲人、老友。

爸爸、妈妈,你们身体还好吧?

1号床,2号床,你们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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