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朱仁至从汪虹嘴里得知雷宛钰随覃月田去了一趟覃月田的老家后,简直怒不可遏,他要当面向雷宛钰问个明白。他知道尽来硬的不行,必须软硬兼施。等到办公室没了旁人,他便强颜堆笑地走至雷宛钰桌前,问道:“假期中出远门了?”
“是啊。”雷宛钰停下笔,瞅了他一眼,“去覃月田老家一趟。”
“这怎么可以?”朱仁至见她这般坦然自若,简直气得不行,“一个姑娘家随便跟人走,就不怕风言风语?”
“我乐意!”雷宛钰满脸涨得通红,“谁爱嚼舌头就让他嚼去好了,姑奶奶不在乎!”
朱仁至最担心的是他们俩睡过觉没有。在他看来一对青年男女漂流在外犹如干柴遇烈火,还有不燃烧的?要真的那样,他那黄粱美梦算是破灭,也就彻底输给姓覃的了。可是要弄清这个事情又难以启口,他几次都欲言又止。由于被强烈的私欲所驱使,他鼓了鼓勇气还是开口了:“姓覃的欺负你没有?”
雷宛钰顿时气得把手中的笔往桌上一摔,离开坐椅,狠狠回应了他一记耳光:“见你恶心!”便气冲冲离去了。
这一记耳光虽疼在朱仁至的脸上,却乐在他的心里。他从雷宛钰这异乎寻常的举动中觉察出她没被玷污,仍然是原来那样洁白无瑕;再说他深信她不是那种放荡不羁的女人。他不禁庆幸自己这耳光挨得值,驱散了他心中的疑云。然而他对覃月田则更加嫉恨。他悔恨当初没把覃月田批倒批臭,给他戴上帽子。既然事已至此,今后就更得巧用汪虹这杆枪,继续跟他斗下去。
覃月田早就清楚朱仁至等人心怀鬼胎在暗中给他使坏,但他不在乎。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一小撮跳梁小丑,蚍蜉焉能撼大树。他认为他挨批判关键在于当前的极左思潮,至于小丑们的流言飞语固然伤人,但并非根本,何况群众自有公道。尽管时下极左思潮是碰不得的,但他偏偏不识时务,硬是要碰碰它,哪怕碰得头破血流。
可不,覃月田又踏上新的征程,去迎接新的挑战。
这天上午覃月田同叶小舟去五分厂报到。他们走进厂长办公室,袁厂长热情地接待了他们,给他们介绍了一下五分厂的情况。该厂有电力车间和煤汽车间,负责全大院的水电暖和煤气的供应,全分厂有五六百职工。之后,袁厂长领他们去党总支郝书记的办公室。郝书记见他们进来便立即迎上前与他们握手,说:“欢迎你们送文化上门。”随即挪过两把椅子,让他俩坐下后,问道:“你们怎么个打算?”
覃月田说:“先去车间熟悉一下生产,了解一下职工们的文化程度和学习要求,然后拟个招生方案,开始招生。”
“很好。”郝书记说,“下去后也许会遇到某些阻力,这也难怪,每个基层干部对教育的认识不同嘛。也不要有啥顾虑,本着你们的意愿去做好了。”
他俩点点头。
覃月田心里老惦记着两个高中班的事,他很想尽快提出但又怕遭到拒绝。他见郝书记这般支持教育,才有些放心,于是说:“我们还带来两个高中班。这两个班原来是我教的,已经学了两年,他们不愿中途废学,提出复课要求。总校考虑由我们五分校来办。您看怎样?”他屏气凝目地望着郝书记。
郝书记爽快地说:“这很好嘛,不论哪个分厂的职工,只要有学习愿望,我们就应该鼓励和支持。”
覃月田没想到郝书记竟然答应得如此痛快,他真为两个班的学员高兴,不禁长长嘘了口气。
谈过话,郝书记便领他俩去早给准备好了的办公室。
办公室约莫十五平米,临窗户的地方一张办公桌,一台打字机。办公桌前坐着位三十挂零、衣着入时的女同志,打字机前坐着的是个梳长辫的小姑娘。办公室的一侧,紧靠墙摆有两张办公桌,桌前各放一把椅子,想来是为他俩准备的了。
两位女同志见他们进来忙笑盈盈地立起身来表示欢迎。郝书记给她们介绍说:“他俩是来这里办学的老师。”接着郝书记又向他俩介绍:“她,刘芳,大伙儿都叫她刘大姐,是厂办秘书。”他指了指小姑娘:“你们叫她小张好了。”他俩也各自报了姓名。
下午,覃月田和叶小舟分别去车间着手招生准备工作。
覃月田走进电力车间办公室见到了该车间负责人陈主任。陈主任知道他的来意后高兴地说:“早就盼望你们来了。这几天工人们尽向我打听,咱们车间什么时候开始办学呀?我说快了,等着吧。”
“我们尽快把学校办起来。”覃月田颇受鼓舞,“还得请你在车间大会上说几句,动员大家踊跃报名。”覃月田又说:“往后办学上的一些具体事情我们打算由车间负责工会的同志来管,你看怎样?”
“很好。”陈主任点点头。他随即叫人把负责车间工会的小赵找了来。
小赵十分热情,覃月田向她要几项统计数字:职工人数、年龄、文化程度,她满口答应了下来。覃月田感激地说:“谢谢你,今后我们多取得联系。”
覃月田离开车间办公室,又去该车间技术组找邓工程师。邓工程师是技术组组长,约莫四十来岁,举止洒脱,态度谦恭,鼻梁上架副黑边近视眼镜。覃月田做过自我介绍,他赶忙端过一把椅子让覃月田坐下,然后热情洋溢地说:“学校由分厂来办很好,这样针对性强,更能结合生产实际。”
“学校离不开你们的支持,比如讲讲课什么的。”覃月田说。
“那是,义不容辞。”邓工程师说,“一个现代化工厂,职工必须具备与之相适应的文化技术素质,这副重担自然就落在我们这些人的肩上了。”
覃月田见他对教育工作如此看重,心里很受感动,说:“谢谢你的支持。那我们车间开办什么样的技术班好呢?”
邓工程师不假思索地说:“开设电工班。工人们早就有要求,一直没顾得上。教学计划嘛,必须切实可行,紧密结合生产实际,由我们来制定好了。”说着,他用手朝办公室画了个半圆。“上课地点就设在这儿。怎样?足有三十平米,容纳三四十人绝没问题。”
覃月田满怀喜悦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心想有这么些领导干部和工程技术人员的关怀和支持,何愁学校办不好呢?展望学校未来,他完全陶醉了。仿佛学校已经办起来了,职工们在学习中涌现出许许多多的感人事迹。他遐想联翩,突然眼前一亮,何不将这一件件感人事迹绘成一幅幅宣传画用来激发职工们的学习积极性呢?于是他提起笔为脑海里的画面一一命起题来:《车间办起大学校》、《老师就在我身边》、《师徒双双把学上》、《徒弟当上了小老师》、《从文盲到技术员》……正起劲呢,只见叶小舟满面愁云地走了进来,他忙停下笔,问道:“出了什么事?”
“气死我啦!”叶小舟觉得委屈得慌。
原来叶小舟去到煤气车间办公室,对该车间负责人杨主任说:“我姓叶,来你们车间办学的,希望得到您的支持……”
杨主任一听“办学”就有气,立刻板起面孔打断她的话说:“车间是搞生产的,哪有闲工夫办什么学!”
叶小舟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这样,登时气得泪花直转,但她极力稳定自己的情绪,说:“学校为了方便工人学习,采取了车间办学的形式……”
“说得好听,”杨主任又一次打断她的话,没好气地说:“明明是学校办垮了,才跑来给车间添乱!”
车间女办事员也在旁边,她觉得杨主任的话太刺耳,忙搀着叶小舟走出办公室,说:“叶老师,你千万别介意,他就是这样的人,只知道抓生产,从不过问学习,谁提起学习他就冲谁发火。”
“我是不介意,可是我得开展工作呵!”叶小舟说,“我本打算先跟杨主任谈谈,求得他的支持,再找工会负责人要几个统计数字,然后与技术人员商量一下开办技术班的事。”
女办事员说:“我是兼任工会工作的,需要的统计数字,我尽快提供给你。”
之后,叶小舟去到该车间的技术组。李工程师热情地接待了她,他建议开办一个热工班。
小叶诉完委屈,覃月田说:“看来这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呵!”
刘大姐在旁边插话说:“人是好人,就是脾气倔,眼里只有生产没有学习,要是你们把他说动了,车间的学习就不愁开展不起来了。”
“没错。”覃月田看看叶小舟,说:“这块骨头还得继续啃,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
叶小舟苦涩地点头。
覃月田把手边拟好的题目递给叶小舟,说:“一个题目做一幅宣传画,你看行吗?”
叶小舟扫了一眼,说:“很好,很有鼓动性。”
“我打算把这些画贴在五食堂里,让大家都能瞧见。”覃月田说,“我还准备在五食堂门口立两块黑板,随时报道学习中的好人好事。”
叶小舟立刻舒眉展眼起来:“那五食堂就成了教育宣传阵地啦!”
第二天上午,覃月田决定去煤气车间见见那个倔头倔脑的杨主任。
覃月田走进车间办公室,见一位老师傅模样的人正趴在桌上写什么,想来他就是杨主任了。覃月田来到他面前,他照旧写他的,连头也不抬。覃月田也不惊动他,就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拍拍脑袋,自言自语地问;“‘扫帚’的‘帚’字怎么写来着?”覃月田也不言语,从他手中取过笔,一笔一划地写给他。他也许感觉到什么,抬起头来问道:“你是谁?”
覃月田不想立马告诉他,便问:“杨主任上过几年学?”
“上学?没有。”
“真可惜,要是有了文化,可就老虎添翼啦!”
他听起来觉得别扭,又问:“你是干啥的?”
覃月田笑笑说:“我是五分校的,姓覃。”
“她走了,你又来,还有完没完?”
覃月田心想,果真是块难啃的骨头。
杨主任把脸一沉,又说:“车间是搞生产的,不是学校!”
覃月田见他这样,觉得再往下谈也无济于事,不如就此打住,另辟蹊径,于是起身告辞说:“我们暂且谈到这里,请你再作考虑。”
覃月田走出车间大门,便碰见《烽火》厂报的编辑何辛同志。他们是老相识,何辛常向他约稿,也请他去编辑室帮过忙。一见面,何辛就问;“学校下放了,给小报写篇报道怎样?”
覃月田满口答应:“一定,一定。”就急着去总校找图画老师何为。
总校唯独留下图画班,因图画班仅十几名学员,又来自各个分厂,必须由总校集中办。
覃月田去到画室把十几幅宣传画的题目交给了何为,又讲了讲每幅画的初步构思。何为高兴地说:“很有想象力,我尽力完成。”
覃月田问:“需要几天?”
“不,就一个晚上。”何为说,“作为习作布置给学员,一人一幅,明天交卷。”
“哈哈哈!”两人不禁笑了起来。
不几天准备工作已经妥当,便开始招生了。全校开设班级有电工班、热工班、初二班、初一班、高小班。
每天各部门的报名人数及其占应入学人数的百分比,都要在黑板报“小统计”栏目里公布出来。从“小统计”的统计数看,电力车间的报名人数超出煤气车间老大一截。煤气车间的工人感到窝火,对杨主任议论纷纷。
煤气车间的报名人数上不来,确实是覃月田、叶小舟的一块心病。
这天,覃月田、叶小舟正商量如何促一促煤气车间,杨主任进来了。他蔫蔫地走到他俩的办公桌旁,说:“我报个名,可以吗?”
“报名?”覃月田、叶小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十分惊疑地瞧着他。
“我能识几个字,报哪个班好?”杨主任瞅了瞅他俩,又说。
覃月田见他神态不像是戏言,便说:“报高小班吧。”
“那就这样说定了。”说毕,他就转身往外走。
覃月田激动地说:“谢谢你对学校的支持。”
杨主任出去后,覃月田好生蹊跷地说:“他怎么啦?竟然报名来了。”
“他挨批评了。”刘大姐给他们叙说了情况。
就在昨天晚上,郝书记召开了车间主任以上的干部会议。在会上他谈到文化技术学习时,指名批评了杨主任。说杨主任对文化技术学习有抵触情绪。两位老师前后去找他商量办学的事,他倒好,说人家“给车间添乱”来了,还说什么“车间是搞生产的,不是学校”。听听,他的思想与时代的差距有多大。煤气车间为啥报名少?领导没起好作用嘛!最后郝书记谆嘱说:“搞经济建设是离不开文化技术的。我们领导同志务必两手抓,一手抓生产,一手抓学习——既出产品,又出人品呵!”
覃月田听了满怀喜悦,心想煤气车间的学习能上去了,于是立即将此情况给《烽火》报写了篇报道,题目是《杨主任带头参加文化学习》。
文章见报后,委实震动不小,被五分厂上上下下传为佳话。那些观望的人们也都纷纷报名了。煤气车间的入学率上来了。五分校的入学率上来了。初步统计,几天来全校共招收十个班,其中技术班两个,初二班四个,初一班两个,高小班一个,后来分厂工会主席建议,又招了一个干部班。入学人数占应入学人数95%。面对职工的学习热潮,覃月田、叶小舟感到无比欣慰。
这天,朱仁至在《烽火》报上瞧见《杨主任带头参加文化学习》这篇文章,心想,覃月田这家伙果真有高招,竟然让顽石点头了。在这之前,他也有所耳闻,说五分校搞得红红火火,把五食堂当成了宣传文化学习的阵地。他不由得联想起其他分校,多半是叫苦不迭或怨天尤人,什么人手不够啦,车间不支持啦,工作不好开展啦,等等。照这样下去,五分校必定拔尖,覃月田那才风光呢。不行,得采取点措施。他思谋来思谋去,不如先去五食堂瞧个究竟。
中午时分,他去到五食堂门口,见门口旁围了一堆人正看黑板报。他也凑了过去,原来是五分校主办的板报。他扫了一眼版面,大多报道的好人好事,文章短小而针对性极强,书写整齐美观,其间还缀有不少插图。他不禁暗暗叹道:“够下工夫的了,难怪招引众多读者!”他又随着人群迈进食堂。墙壁上贴的宣传画可就吸住了他。他一边欣赏,一边喃喃自语道:“好画,贴近生活,很有鼓动性。”他开始责备其他分校来了:这帮人,只知道叫苦、埋怨,就是不肯像五分校这样下工夫!由于嫉恨心驱使,他再也瞧不下去了,便离开五食堂,回到办公室,给汪虹拨了个电话。
朱仁至问:“你们招生情况怎样?”
汪虹说:“马马虎虎。”
朱仁至不满意地说:“五分校可搞得火红呵!”
汪虹一听就来气:“人家覃月田精明强干,我可比不了。”
朱仁至赶紧讨好说:“别价,不能输给他。”
汪虹斗气地说:“那就得看老兄你的了。”
朱仁至气得一时语塞:“你……”
汪虹撂下话筒,转过身对苏娴说:“你都听见了吧,五分校搞得火红,我们得赶紧追呀。对那些报名人数少的车间,就得腿勤,不催紧了他们是不肯动换的。”
汪虹总是这样对苏娴发号施令。
如果说四分校还做出一定成绩的话,那么多半成绩应该属于苏娴。从来到四分厂之后,由于分厂领导不爱管,总校又够不着,汪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愿意干啥就干点啥,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说她什么事没干,也未免委屈了她,还是为四分校出过力的。
就在来四分厂的第二天,汪虹兴致勃勃地挨个儿去给各车间主任打招呼说:“我是总校派来搞车间办学的,你们说什么也得支持,总厂有规定,今后学习被列为评选先进的条件之一……”车间主任们一个个听得明白,这不是用总厂的规定来压人吗?但瞧她是老师,又是初次见面,只好哼哼哈哈应着,不跟她怄气。可是她去到铸造车间,还是碰了钉子。这位车间主任没好气地说:“来车间办学,学校干吗用?还是回你学校去吧!”这句话把她干得够呛,她扭头就往回走。她回到办公室,思来想去,深深感到车间办学难哪。但她终于想出个妙法,自己动动嘴即可,那些跑腿、碰壁的事让苏娴去做好了。于是她把苏娴叫到跟前,给她布置了几项比如要求车间动员职工入学、摸清职工文化程度等跑腿任务。
这可难为苏娴了。由于她背着沉重的右派家属包袱,总觉得自己是个危险分子,人们不敢接近她,因而她很少主动与谁打过什么交道,成天只顾埋头于工作,绝对不敢乱说乱动,即便这样,还时刻担心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但是,布置的任务她又不得不去完成啊。
苏娴一见到车间主任就开门见山说:“请你动员你们车间职工参加学习。”不管对方点不点头,她都再无第二句话,便转身就走。工夫不大,几个车间主任她全找过了,大多答应得挺痛快,她好不满心欢喜。但过了一两天她才发现,原来车间主任们只是答应得好,根本没付诸行动。因这事还被汪虹指责,说她办事不牢靠,延误了时间。没办法,她只得硬着头皮,一次又一次挨个儿催去。别说,她这个轮番战术还真灵,车间主任们也许出于同情心吧,全都行动起来了。她又一次次地从车间工会那里摸清了职工的文化程度等方面的情况,一次次地同技术人员拟订了技术班的教学计划。
准备工作就绪,开始招生了。职工们报名倒还踊跃,他们初步统计,入学人数占应入学人数83%。
汪虹还一直担心报不上名呢,没想到这般顺利。她瞅着这个百分比,真是喜出望外,心想这个数字决不会低于其他分校。她正得意呢,朱仁至给她来电话了。她本以为朱仁至会在电话里夸她几句,真没想到夸的不是她,而是覃月田,把她气得什么似的。但她挂上电话细细一想,是的,说什么也不能输给覃月田。于是她立马吩咐苏娴再去报名少的车间催催。
报名少的车间一个是铸造车间,一个是木工车间。苏娴去到铸造车间。别看该车间主任对汪虹没好脸,而对待苏娴倒是客客气气的,因为他被苏娴一趟趟地跑所触动。苏娴对他说:“你们车间报名太少,再动员动员吧。”
“我们车间不能跟别的车间比,”铸造车间主任说,“都是些傻大顸粗、一提学习头就疼的主儿。”
苏娴说:“干吗不能比,一个个又不缺心少肺的。”
这话铸造车间主任爱听,点点头说:“那我就再向大伙儿叨唠几句。”
苏娴回过头又去木工车间。
经过苏娴反复催促,入学率又增加了两个百分点,达到85%。
汪虹对这个百分比颇为满意,她正要填表往总校报呢,但又一想,且慢,只有知此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于是她给朱仁至挂了个电话,打听覃月田他们上报总校的入学率。
对方的回答是:五分校入学率为95%。
乖乖!犹如一瓢凉水劈头泼来,弄了她一个透心凉。但她就是不肯服输,心想你的入学率不是高吗?那我就比你更高!于是她把85%改为97%填入报表,比覃月田他们高出两个百分点。她瞅着报表上的97%诡谲地笑了笑,然后得意地将报表上报总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