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上秋韵(散文)
喜欢秋天,尤其喜欢塞上晚秋的风韵。
因为那里秋来早,每年仲秋,只要条件允许,都要到那里感受塞上晚秋萧瑟秋风的爽,观赏秋山红叶的美。
那里的秋天,没有“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萧瑟洪波;看不到“晴空一鹤排云上”的雁阵;闻不到江南金桂袭人的馨香;也没有“八月胡天即飞雪”的景观,因为我只在乎“霜叶红于二月花”的大美霜叶。
塞上的秋像一位造诣资深的画家。它以秋雨、秋霜为墨,秋山作纸,秋风当笔,在塞北群山上,挥挥洒洒,笔走龙蛇,或国画,或油画,一副横陈在碧空蓝天白云下的塞上秋图,红得热烈,黄得大气,绿得深沉……
塞上的秋,虽显大气,但也矫情。它像一位多情的诗人,以骚人多愁善感的情怀,用比兴兼备的手法,在平平仄仄的诗行里给塞上晚秋塑形。那首边塞诗,比唐诗更豪放、热烈,比宋词更细腻、婉约。遗憾的是,它一年只呈现一次,偶尔露峥嵘后,稍纵即逝,给咏叹者留下些许遗憾。
“秋气堪悲未必然,轻寒正是可人天。”我爱深秋塞上的可人的秋韵。站在海拔2000米的高山草甸上,眺望四野,艳阳高照,碧空如洗,白云似银,金风飒飒,群山起伏,无边无涯。漫山遍野的植被,深红,橘黄,浅绿,粉白,色彩斑斓,浑然天成。置身其中,犹如置身童话世界,不知今夕何年,是否人间?
记得40多年前,小女正上幼儿园。回家后要我给她买一盒图画笔,当我知道那盒画笔要用十几块钱时,真有点舍不得。但是,经不住她软磨硬泡,无奈,咬咬牙,买吧。谁知道一个星期天,她就把整盒画笔中的红、黄、绿三种颜色全用完了。她的作品是一张张的涂鸦画。我问她画的是啥呀?她自豪的告诉我,那是秋天。我痴痴地望着那些三色交汇的处女作,竟没看出任何秋的端倪。由于没人欣赏她的大作,最终孩子画家梦想灰飞烟灭。我想如果早一点把她带到塞上,让她看看这晚秋的红叶,那副风景画可能会好些,或许会影响她的一生。后来,我常想,不能苛求一个没见过秋光的孩子,画好秋天的风景啊!
秋天是个肃杀的季节。当年封建王朝,对那些非杀不足以平民愤的罪犯,在审判程序上判“斩监候”或“绞监候”,关进监狱,待到秋季方可行刑,那是为了适应天道。
中国文人大都患悲秋病,秋风刮过,落叶飘飘,便生出无尽的寂寥。即使不愿直言伤秋,也要来句“天凉好个秋”掩饰内心伤感。当然喜欢枫林晚的杜牧和认为“秋日胜春朝”的刘禹锡是个例外。我是俗人,不懂伤秋,只讲实用。少时喜欢秋的收获。老了,久居城市衣食无忧,远离稼穑,便开始移情别恋,喜欢去深山观赏晚秋的风韵,尤其痴迷色彩斑斓的霜叶。感受生命最后的壮丽,辉煌。完全忘记了自己年愈古稀,大限将至。这枯槁的躯壳就像晚秋的霜叶,不知哪天会悄悄脱离母体,飘飘而落。
那一天,我会像一枚红叶,无怨无悔,潇潇洒洒的告别。来年春天,枝头又绽放出叶芽,那是植物又一个轮回。而我将化为一抔热土,一坨春泥。
那个世界,我曾经来过。
燕山樵叟2020年9月19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