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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淑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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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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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红

中国红


红盖头,红花轿,红牡丹绣花鞋,在红丹丹花开的季节,走进了大红囍字门,妈妈的眼泪打湿了大红袄。

老屋檐下燕子啄泥待哺幼儿,妈妈的眼睛就会发呆迷茫。我会用小手拉拉她衣襟说害怕,愰忽从另一个战场回来妈妈哭了,燕子落在肩上呢喃,北风把刚刚晾嗮一大串旧衣裤冻成冰渣渣。小黄狗依偎在脚下用舌头舔舔冻红伤口,一阵阵咳嗽在儿时梦靥中一遍遍呜咽。幼小我无打开妈妈眼神里阵痛,只能听妈妈哼哼“人人那个都说哎沂蒙山好,沂蒙那个山上哎 好风光。青山那个绿水哎 多好看,风吹那个草低哎 见牛羊。高粱那个红来哎 豆花香,万担那个谷子哎 堆满场。咱们的共产党哎 领导好,沂蒙山的人民哎 喜洋洋。"

等我走出大山在矿区读书后妈妈会笑了,我戴着军帽演出后在镜子里反复比美,妈妈的眼神又迷茫了,“我也戴过军帽”妈妈脸上从没有过的精光。特写在院里一棵杏花树下,一段追忆一段红色恋歌!

当抗日烽火燃烧到海城山区巡回游击战中,一只抗日队伍与日寇血战后在平二房暂修数日,妇救会抢救伤员融进血雨腥风一如当年的红嫂。妈妈也投身救国救亡融于大时代铁流,一碗水一勺饭浓于鱼水团团转。临出发时妈妈跟上队伍,戴上了军帽没有告诉姥姥,残暴小鬼子把没有办法转移走的八路军都活埋了,队伍从沂蒙山转战后又把病中妈妈代回了家。

姥姥家几口生死无惧,妈妈的红五角星一直收在房后石头小洞中深藏。妈妈出嫁了在娃娃亲家里洗绷带,一山溪水拉瘦了背影。四个孩子妈妈推矮了磨盘上硬茧,苦泪在怀里碾碎了辘轳井边水桶里的哮喘声,惟有那颗红五角星在月光下,在妈妈手心里发烫。

我偷藏在门前杏花树上作书房,老师做了图书馆理员,我幸运读遍了馆藏。童年午夜蹲在厨房煤炉台取暖看书,念成地上霜。挖野菜捡煤渣刨玉米跟,种地饱尝山路颠簸。我只想有一天能做个随军记者。妈妈时不时念道几句回不去的日子,妈妈临走眼神无痛搅痛是远方心在猫抓,大岭一抔黄土,大岭一宿星座一定会有妈妈的五角星。

这颗埋在心间里红色种子长出念想,是妈妈的念想把沂蒙山的星星一次次拉近。手温还在,只想在来世顶在妈妈头上,让妈妈笑,还愿一个随军记者的梦,我替妈妈去看红船。今日,红船依旧鞠躬尽粹,五角星依旧泊着长江,依旧举起拳头。妈妈急救队的血痕,血泡依旧粘在红船外涛声间,我能听到沂蒙山的火种在大岭燃烧。

一颗中国红划破天霁,划破沂蒙山,平二房战壕,在虎石沟上空俯视;镁石晶骨里正燃烧着月光。目光永恒在山窝窝之内外,仿佛触手可亲云霞凝固的红手印,给中国人打了一个火红的中国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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