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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淑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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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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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福临门

从生下开眼到七岁睁大眼睛,颜霓就一直在想,一直捋顺不明白爷爷家“龟”字为什么用石头贴,这些小石头不光颜霓熟悉,河西小圆的老爸也熟悉。是家门口从大山滚下山水石,千年汩汩河水清澈见底,流砂石,鹅卵石躲在河床真打亮,也是春天万物复苏第一个出面的东西。一块跟生活完全不搭边的东西,完全感觉不到它的天真,因为在它身上存大自然的幻影,它现出的天真还不如一个玻璃球值钱。

颜霓躲在下屋旮旯,偷偷地观察小石子的光速,一个看不出什么,当它们聚成一个“龟”字,阳光下就显现那个“龟”字会动,五彩之灵性,偏若火烧云引到家门口,吓得颜霓大叫:“老妈您的大柴灶火又窜出来了吧,怎么跑到下屋想干嘛。”。老妈一笑:“干嘛不干嘛,你总爱瞎琢磨,那些小石头是摆字用的,那是你爷爷手心里的小东西,你总鼓弄它,就不怕爷爷的魂在里面跑出来吓着你。”颜霓的手哗啦一声,一把石子落地,爷爷的背影仿佛就立在大土墙,元神出窍一幅石头画中。颜霓还是被惊吓了?手一抖把土墙一个红布帘子解开,里面是爷爷自画像,仔细一看多处都是用河沟石卵镶嵌,在日月星光返照中,我们都是人世间磨石人,大自然烫目燎凡尘的作者。

颜霓知道爷爷手里的石子是爷爷最爱,白天抡镐把,磨锄把,晚上摸石头,爱用石头下象棋,黑石头是煤石精,白石头是滑石晶,用铁戳子刻出样子再一点点磨成棋子。自家的门对子用石子拼凑倒是得天独厚,开眼光总说:“寓于深藏。”

颜霓也受爷爷的熏陶,爱捡一些漂亮石子拿回家,摆在窗台,摆在窗外石阶第一平台,问老妈:“我们家总有怎么一大堆乱石子干什么?能卖钱还是能写字。”把老爸过年贴在我家门口的红对子,篡改下来摆成石对子,不让人碰乱。“石摆家风 福见男童商鼎盛 ;针行补句 文心女子绣新春。”

颜霓老妈眉开眼笑自然帮忙维护,粘在石墙大门两旁,倒惹来左邻右舍闲言,女子无才才是德,颜霓只是一笑了之:哎呀,嫉妒也得找好一点理由。

夏风热闹起来,倒是山里孩子最开心,最有零食吃,山虹剪一串串山葡萄,夕阳将大大小小山樱桃,山蒺藜爬上山头,吃得满嘴流红汤,猛抬头一块山壁光秃秃,隐隐约约有密密麻麻的斑点,仔细看竖排字《岁时记》几个楷书字还可辫认。刻的深刻,下文就有些模模糊糊,只有斑斑点点,那时太小认识的字也不多,从老爸唐诗小人书自学那些,字体没有什么楷书,草书,篆体,根本就不能认识岩刻的精华之处,只剩两千年前残文时隐时现了。颜霓还真叫真过,把老爸领来考正,老爸距离那岁月也太太远,遥不可及间也是懵懵懂懂,无奈之中倒像那些“龟背图”一样,曾经也探索过让老爷爷也为难,什么年代刻上去的,一直就是一个没有能力计较得了的问题喽!

女孩子是不能随便乱跑瞎走,大岭陡峭壁光秃秃,沧海演变老面目已无法还原,这儿石刻爸爸说他小时候就看过,也看不懂也许是家谱,也许是遗文,落款又不是本家姓,我们家到底姓什么?谜中迷糊也许永远是谜啦?

瞄准河滩中一山夕阳下的石卵,石面间的格局,纹理也藏着年轮的道道须弥补眼光。

颜霓在山村的河洼拐弯处,把跑不动的石头收藏在水石凹处,在急水流中凸出脊背,让他们的纹身更细线条,隐隐约约地感觉祖先的生活环境包含在其中。颜霓问大爷:“这儿的山居为什么会如此潦草,房顶长荒草自然草帘子盖在上面是图暖和,还是省了人工费给你大儿子攒够读大学费用。”这是梦话,气得大爷一甩青布衫说:“是的,这个家我做主,有你爸一碗饭已是看他抡大镐开山田的份上。读书那么高的学费,刨地就能刨出真金白银嘛。”颜霓一撇眼:“好在我们不是一个时代,我一个女孩子生在老爸的梦想里,老爸和你虽然是一奶同胞,你是商人什么事都讲究回报,老爸总念叨的是亲情,吃一个奶头长大,一个老矿工心思真比矿石结晶透明哪!”

小时候颜霓的家屋顶时有野山鸽子在此絮窝,老爸在房顶一个草滩处放一个土篮子,续上麦子叶,老鸽子在此生蛋,老爸从不上去拿。大哥馋了就顺梯子摸几个下来,煮熟了大吃,老爸没有吃过几个。鸽子粪连带炊烟有时都有味,气的老妈还有颜霓一个劲喊:“把鸽子都轰走吧,太埋汰了,又不能当干柴烧。”老爸倒理直气壮大骂:“可以引鸽子在此下蛋给大小子吃,你下的蛋又小又廋那么高能上去捣蛋嘛。”老妈的脸又青又紫就是不敢再说了,说急了一顿拳打脚踢,老爸对儿女倒是喊的高,从不真动手动脚。

颜霓知道家里孩子多,只有让大几个孩子有鞋穿,老爸就不多说了。我们就像是老妈从娘家带来的,有老妈照顾无所谓了,他们的妈在家山躺着,不能亲手有地光瞧着,老爸得高看七分。老爸倒是像三分剩下的孩子一样,除了大雪冰凌子挂屋檐,上山捡柴穿双棉鞋外,其余三季是不怎么穿鞋,偶尔穿的也是自编草鞋,院子新鲜菜瓜果新鲜也可着大孩子吃,看看老爸也不吃好东西,颜霓的脚裂开血痕,老爸的双脚冻开肉口子,颜霓还是心疼也不多说了,五六岁起就学会纳鞋底,用浆糊粘鞋面,搓麻绳,七八岁缝鞋口,一双手历经风寒,横竖撇萘都写在手皮上,无需辨别就知道山沟长大的穷孩子。

也许是基因从娘胎带来的好学,也许这山沟虽小,山壁陡峭确有两千年文明史在此生计之间讨生活,繁衍至今读书识字一直是这儿的荣耀。幸亏我们都活下来,免去了大岭野外抛女孩的恶俗,趁机学会了心酸发作时口角、舌尖打弯,多做家务让老妈熬草药,打红枣解解馋。

剖开这儿一脉元古宇地层形成的菱镁矿石历史,得利与厚大的镁质碳酸盐岩造就中,起与长白山系龙岗山脉,源于千山余脉延至海城一带就形成了主要矿区之一。新中国成立了矿山公司,回到劳动人民手中,一座座矿山养育了方圆几十里内外周边老百姓,这方圆之地大多数老百姓老农民也就做了新中国第一代矿工。

老爸也是一名采矿工人,也读过二年书,参加扫盲学习班,墨字写的不一般,可能是爷爷家教有方,只供大爷一人读书,拿爷爷的话说:“就是老儿子不爱念书,只爱写一些乱七八糟的大字,没有经商脑袋家里总得有人务农,种地吃饭。”也许是不舍得老儿子,陪伴左右说乐子,帮忙拾掇石子,帮忙贴石对子,镶石子联。爷爷的爱好老爸有些不磨合,总说:“太磨蹭时间费劲又不能当饭吃,什么旧时家传统,简直就是纨绔子弟的东西,我真的不爱好这口,只为哄老爷子开心。”

往往最孝顺的孩子就跟山田较劲,冰河裂声把犁耙、铁镐翻个身随之山田脱离雪被,河套老树送上打春的榆树钱,啃春的日头老爸一身旧棉袄,系紧草绳子上挂着大豆荚的渴望,一把撒在山土间,急于新的生命,农家豆夹温饱了不止牛羊圈子,放牛放羊坡上老爸念想改变穷山日子,让山沟孩子都能有书读,在儿女中挑选读书料子,是旧俗还是情不得已,儿女的命运也参差父母的安排决定。爷爷,大爷决定了老爸的命运,老爸不服气就暗自学习家传的风俗,写対联用石头拼成对子。大冬天到河洼收容龟子龟孙,等春暖花开时再送回大水库与龟妈、龟爸团聚。解放后爷爷去世了,这个家规老爸一直承诺。颜霓爱较真总跟在老爸脚后,看看大龟小龟的住处,生活的习惯有时让颜霓后背,肚皮起冷战,为了生存比人还精明,从不冒失违背大自然法规。

夏天光照特别亮,颜霓经常一个人在村边小溪滩上溜达,一边在河滩上撅一根苇子,在上面写字,一边放小鸭子。颜霓说是自学写字,其实是临摹她老爸的门对子,石子凑对子。河滩柳树下晚风习习,还有一群小燕子在身前左右围着闹,我们都是老朋友了,它们家的窝就搭在我们家屋檐下,总跟在我身后,有时大雨小雨几天不开晴,它们就闯进我家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颜霓就偷偷地从下屋掏出几把喂鸡的米糠,抛在西厢房西窝棚下。

它们就呼啦,啄个不消停,吃饱了还会答谢,小翅膀直忽悠,小嘴还一个劲啾啾。颜霓也凑趣翩翩起舞,好像大联欢。热闹场面连老妈都感动,哥哥姐姐一起哄,山中云燕大合唱了。颜霓偶也扭起来:“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到这里……。”小燕子嘴角往下掉点什么,太小根本就不明白那是什么,白丝是口水也是大补品,颜霓与家人确从没有动过。

在河洼搭伴,颜霓写字它们唱歌,老爸当矿工辛苦钱,总是给大哥大姐上学交学费,买书本,铅笔,颜霓没有份子,只能经常在院子把土沙摊平写,去河边采野菜时顺便划几下。把村里每家每户大门旁,年对子默写下来,时间一长老天不负有心人,颜霓居然能把这些门对子背个滚瓜烂熟。

秋月高照,秋草茂盛,秋高粱红穗饱满像极了妈妈的奶头,滴漏天地精华,吸收大自然精神。玉米棒子一排排挂在屋后,老爸一高兴还在墙上用矿石红土粉,写一个小对子,逗一家人哈哈:

金豆山娃 篮球出彩挂家门;

银花女子,墨砚成堆看院落。

我只有看家的本事,气得颜霓嚎啕大哭一场,真想一抹干净,但又不舍得这可是老爸的真迹,还得学习的这面墙的字体,春风趁机钻进两个大粗辫子,千丝万缕把颜霓缱绻到那面山壁。那儿《燕京岁时记》壁刻越来越模糊,几群燕子在山壁缝隙间长出的山松上搭窝,不知是口水还是鸟屎,一塌糊涂颜霓还真生气,大叫几声吓得他们全逃离,颜霓也是气急败坏揣想这上面的字。

老爸翻箱倒柜,还真找出一本他自己临摹的小楷《岁时记》,也没有解释清楚说明,文言文只能记,只能照样做。颜霓左看右看这些不就是这山村的老规矩嘛,干嘛,还神神秘秘叫人费解。老老规矩不用记,都在一年四季中,大年味里,连年对子都离不开这些俗气张扬,够嚼舌头根子了。

白雪积攒一冬的安静,消融是山野的潜台词,滋润生活才是本性,老家日子最热闹的是过大年,红纸写红对子是必不可少,借红灯照红联,借雪地堆雪人,热闹极了。山沟虽然四面是矿山,山窝中一块平地,很少有外人闯入,这里虽然是山沟一点也不封闭,老习俗一点也不落后。

从下地会走路还穿着活裆裤,就跟着村里孩子堆雪人,就爱在大雪纷飞河道里滑冰,总是一个跟头连一个跟头,把手脚冻的红、紫、青就差灰了,还直蹦脚,一不小心就是一个嘴啃雪,还摔破了嘴唇鲜血哗哗,也不敢叫怕妈妈责备,刺挠挠总是让妈妈心疼,总惹妈妈生气,把我拉进屋拍打,不让我疯玩,拽到火炕上离火盆边远那么一点点温着,吐着火舌头是妈妈放的温度,不让直接烤是妈妈怕凉热反差太大,会伤着颜霓的筋骨皮。

小天狗是颜霓的发小,住在河西与颜霓家一河之隔,家里除了大铁锅没有缺口,不是豁牙子就是凹凸磕磕巴巴,一副穷酸样也不是真穷,颜霓只去过一回,看见这屋东西有些害怕,就不敢再去了。他爷爷身子骨有癫痫病,一发作不是自己抽筋,而是满屋东西哆嗦,好时特别能过日子。

颜霓悄悄地问小天狗:“你爷爷发病你不害怕啊,看起来你们家人倒挺孝顺,屋里东西乱七八糟,你爷爷穿的挺干净。”小天狗说:“我爷爷是在外面做劳工时被打的,是奶奶在娘家时赶上起蝗灾去要饭时,路过矿石大窑被大狼狗追倒,是爷爷抡起大铁镐吓走恶狗的,又把奶奶送回平二堡子,一来二去就拜堂了。”颜霓最问:“那怎么得了羊角风,应该是小时候就有的吧。”小天狗无奈地说:“是的,小时候让狗崽子给吓的,和奶奶成亲时一直都很好,就是为了救奶奶犯病了,奶奶确瞒着自家人,奶奶怕时间馅就搬到他舅舅家,给舅舅扛活生活还可以糊口,生下老爸十几岁为了供儿子读书,就到外乡放羊为了救山羊,被野狗咬了犯病送回家,就时好时坏了,老爸给我取名字“天狗”就是让我保护爷爷。”

颜霓听后皱了皱眉头,真是无语了嘞,让“天狗”保护一个极度怕狗的人,真是有点愚。颜霓说:“你这个名字和你爷爷相克,换一个大名吧,我们一起上学。”小天狗乐得三蹦高:“好、好、好,那我叫什么好?你给我起一个。”颜霓眼光一扫看见他们家也石头,不是鹅卵石是亮晶晶矿石就说:“就叫金石吧。”。

“金石就金石,用他吓唬狗满可以的嘞!”金石看见颜霓眼直溜溜看,那块爷爷从火窑偷偷地捡回家的一块石头,明白颜霓是真心喜欢,她们家就用石卵写字,别用新鲜感就说“颜霓,我说话算话等我换了名字,爷爷的病真好了,这块石头做酬谢。”颜霓哈哈大笑:“你的思维太简单了,一个名字可以当药用,那还读什么书啊,我老妈略懂草药方子,等我回家求求老妈说个药方。我们一起去采,让你奶奶或老妈熬煎,试试再说吧。”

金石连忙作揖,看见自己老爸进屋忙说:“老爸,我改名了叫金石,替爷爷打狗。”“好、好这个名字好招财,什么天狗了吗?狗崽子让你爷爷见到你就不自在。”

金石没有讳言,颜霓老妈陪他们俩去一趟山坡,一片白柳桃花光正浓,颜霓老妈说:“月圆时采花,用开花声做药引子,用山泉阴水熬煎,地水不着太阳处或无根水,为垄台上排列组合的七星北斗时,就当平时口渴喝水一样。”不出一百天金石捧一个梨木匣子来到颜霓家,像颜霓鞠躬,像颜霓妈一个大弯弓,把矿晶石送给了颜霓。颜霓捧在手恭恭敬敬放在“龟”石字下,他们俩又一起一个鞠躬。金石大颜霓两岁喊:“夫妻对拜。”颜霓起脚揣在金石大腿弯,一下子跪下又前嗑,颜霓一转身跑了。

“三百内人连袖舞,一时天上著词声。”颜霓把这些字记忆在家门对子上,石墙用铁钎子一点点敲,硬戳的字,不壮观老爸又重新雕刻整型,左右上下打量,摇摇头又点点头。

对面住的淘气,手里牵一条大狗,走进大门看见地上的石头用爪子挠,颜霓从窗户正欣赏院子里的东西,猛的一惊急忙跑出门,操起一把铁锹冲出去,没有等她动手,蹲在屋檐下自家的大黄狗嗖嗖嗖,扑过去就是咬,黑狗一窜就跑了,气得颜霓举起铁锹就想拍淘气,颜霓爸爸一看女儿真生气了,一把拦住朝淘气一个劲摆手,让他快走,淘气,有些吓呆了,颜霓按捺不住的是喜欢。

“怎么哪?保护自家所爱有什么不合适吗?这个黑狗往后路过自家都得低着头。”颜霓的三姐在一旁直打乐。

颜霓堆的雪人总爱在脖子上挂一副红对联,鼻子上插大葱,像不像只要逗老爸老妈笑,小朋友乐的前仰后仰开心就好,用旧红布条挂在胸前,一个联在雪人身上频频摇手,一个劲拍掌:

“雪人总想家,小小联陪月玩;春雁长回故 高高韵挂窝嘻。”

几句对子好还是不好,颜霓才六岁,一高兴就有灵感,真地在雪人头上插大葱须子,头顶插大葱须子,那时山村每家铜钱还是有一串串地,拿两个贴脸左右活脱脱一对金眼圈,创意新颖,颜霓在小朋友中总是显白。

颜霓写的小对联,一到半夜就被冻在雪人身上,有些混乱让她抓心挠肝,还是她老爸见多识广:“四闺女,你从河洼捡回一大堆鹅卵石,不能总放着,按对联字从家门口开始摆,中间过道是小石头子,你把鹅卵石对子字摆进去,既干净院子又可保持对联长久。”颜霓真高兴又是一个大转身,把喂猪菜筐踢地滴溜溜转,走近一看没有倒扣。老爸没有说什么,只是蹲下来帮忙把鹅卵石块块摆好,再把下面小石子用铁刀抠出,摆出鹅卵石联,都摆好后老爸大脚使劲踩,一副活生生石对联兑现在院中间小道。从大门往里走,颜霓时常特意按字母拼音头走,倒像八挂阵,还是自己老爸懂得多。老祖宗奇门遁甲家藏那本书残缺不全,已随爷爷下葬时大爷一把火烧了,大堂哥是大学生老地下党员,可不看这些老黄历。

随着墓碑前一条山河流淌到地下水坑,那河底藏有金沙,石卵,得力于从石胎十亿分娩,晃悠手指盖藏在碎石中凸显,金石之音山水漂泊之声。蝌蚪活体文字,活生生地显露在河套晶莹剔透。儿时只当玩耍撇来撇去,每当下河抓小虾在不经眼处,石坑里总能随手摸几个,觉得好看好玩摆在自家院子兰花周围,时间一长堆了一土盆,大年用它摆对子,新颖别致。

我一边吃老妈炸的年货,一边唱:“正月豆包暖,拜大年话儿甜,玫瑰丝入眼鲜,圆皮肚儿粘呐,五彩花灯照对联,摆字漂亮石字闲,元宵摊!月亮观!鹅卵鲜!好个丰收年啊!”

人世间一边造就一边弯腰,拾掇山沟间的沧桑。矿洞塞满人世间尘埃,颜霓的那些石卵对子太倔犟,风骨正在一点点长大,仰天之合一片玉蝴蝶已破蚕,殷切了儿时期望,一池山泉水沸腾了春光。

7岁那年春天颜霓搬家了,离开前曾纠结过,石对子不能搬走,颜霓只是把它们反复擦亮,实在无能为力了。紫丁香在山区篱笆院缠绵繁星。颜霓从矿石夹缝走出,背着十座大岭月光,赶往志愿者宿营地,这儿每一座山都有一个共同的称呼“乡土”。

苇子滩这儿的名字如同父老乡亲名字,跟着颜霓在这儿求生计。以一个劳动者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生存过对应的问号、感叹号,那些在午夜散发出淡淡芬芳的紫丁香,一瓣花就是一块山石的化身。

陷入记忆的拓片,火树银花闪烁高科技元素,那些随沧海桑田,模糊不清的话题,这些小东西又埋入荒漠旷世,何时修成灵玉或醉成一壁晚虹,那些对子也许永远沉默、不成样子等待时空穿越,也许现代分化剂已将它们粉身碎骨,与矿精混合脱离卑微。

颜霓把这些话当作迎春,过大年根的回味,不会烂掉。

这些小石头多像老妈妈手中滚动圆圆的小元宵,颜霓只是随手摆一阵子汉字游戏,无非就是想在人世间留一个中国“福”,让燕京游子有一条平坦的回乡幸福路,一路星星明亮,石福在人世间临门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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