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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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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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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收的记忆

麦假,这个几乎忘却的字眼,偶然间跃于纸上时勾起了我遥远的回忆。记得小时候每年一到五黄六月的夏季便开始盼望着麦假的来临,也正是有了麦假才有了关于麦收的记忆。

六月一号,是家乡雷打不动收麦的日子。时令过了小满,进入五月下旬,母亲便开始忙碌起来,早早的为收麦做准备。年轻的母亲如同会变魔术一般,不经意间就把各式各样的编织袋在偌大的院子里堆成了一座小山。这些平时积攒的编织袋有些是以前装化肥用的,有些是装饲料的,还有些是往年腾下来的。母亲把它们从里面翻过来,挨个儿的洗一遍,搭在院子里晾干,准备用来盛装即将收获的麦子。有些编织袋在交公粮的时候,被验粮的质检员戳了窟窿,母亲则把这些挑出来,认好针线打上补丁,不让一粒麦子漏掉。东拼西凑、缝缝补补,每年家里都可以省下一笔买编织袋的钱。

90年代收割机已经完全普及,但镰刀还是必不可少的工具。因为五月的风雨往往会把成片的麦子刮倒,那些被刮倒的麦子是难以被收割的。母亲挥舞着镰刀把那些倒下的麦子割下后均匀地铺散在周围的麦子上,等待着收割机将它们一同卷入粮仓。需要手工割的麦子不算多但是极其分散,割起来费时费力,忙活一天也就多打个十斤八斤。所以,有些懒人干脆就放任了,而在勤劳的母亲眼里,糟践粮食是最暴殄天物的事情。说起来也奇怪,每年家家户户的田地基本都有倒下的麦子,但就数我们家的最多。我一直坚信那又大又重的麦穗灌满的是母亲勤劳的汗水,所以才那样弱不禁风。

正式收割的时刻来了,母亲麻利地将厚厚的一摞编织袋和一大把口绳撂上父亲的“独眼龙”农用车,再准备些茶叶蛋、馒头和满满的一罐头瓶凉水,一家人上了车就奔向田地了。饿了向母亲要鸡蛋吃,可母亲塞给我的只有干硬的馒头。为什么每次准备好的茶叶蛋到最后都不见了踪影?原来,精明的母亲等到收割我们家的麦子时都会把准备好的茶叶蛋塞给司机师傅,交代他收割的时候机器开的慢点、麦茬留的低点,这样就可以少丢一些麦粒。那个年代茶叶蛋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在饥肠辘辘的后半夜,这份意外“惊喜”无疑是给司机师傅雪中送炭。真是好钢用在刀刃上!

晒麦,装仓。麦收接近尾声时,我终于迎来了最好的时光。母亲总是把晒麦时麦堆最底下混有石子的碜麦单独装起来,专门留作换西瓜用。炎炎夏日,村里卖西瓜的小贩渐渐多了起来。“换西瓜……换西瓜……”在那个经济不发达的年代,农民更喜欢用麦子换而不是用钱买。母亲与商贩讨价还价的场景我至今记忆犹新。“咋换哩?”“斤兑斤!”斤兑斤就是一斤小麦换一斤西瓜。“太贵了,斤半吧!你看这都是要瓜哩……”其他的妇女一哄而上,七嘴八舌的一起围攻,经不起大家的软磨硬泡,小贩只好妥协。母亲单手托起又大又圆的西瓜,拍拍瓜皮,听听声音,总能挑到甘甜爽口的沙瓤瓜。换算好了麦子的斤称,就轮到我大显身手了。背起一麻袋的西瓜一溜烟小跑就回到了家中,迫不及待地拿起菜刀一分为二,姊妹几个大快朵颐。

正是有了精明能干的母亲,有了她那份精打细算的操持,家里的生活才越来越好。告别了那个土里刨食的年代,母亲也彻底从土地的劳作中解脱出来,麦收的画面已越来越模糊,但那段麦收的记忆却不曾淡去。每逢麦收的时节,我总时不时地望向窗外,思绪溯回二十多年前,在那片火辣辣的田野里,有一位平凡而伟大的妇女挥舞着镰刀、流淌着汗水,收获着昨日的辛劳、供养着明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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