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它们，如同攥着整个世界（组诗）

在雪地

悲伤无助的时候

就到雪地里走一走

欢心的时候也到雪地里走一走

那满天飞舞的舍利子

会洗涤每一个人

雪花轻轻地飘下

落在了昨天的雪花上

不知是在重复着昨日的洁白

还是在掩埋着旧时的哀伤

不远处，几个孩子在打雪仗

欢笑声和雪花一起在天空飞舞

我常常羡慕他们

感觉那就是生活，那就是故乡

想起这些的时候

雪花一朵朵落在我的脸上

又一朵朵消融，像经年的泪水

一下子流了下来

二月

一场又一场的春雪后

我感觉自己爱上了你

我想起了干裂的土地上

你流下的每一滴泪水

像昨天的海市蜃楼，消失得那么突然

而此刻，阳光已将大地包裹

你像一个母亲，笑起来那么美

白天是甜蜜的，晚上也是

春风里，我的眼睛越来越模糊

一些词语在消失，另一些正在生长

我把自己埋在你的身体里

像一株蒿草再一次生发出了绿的冲动

远方

一朵雪花的远方是大海

一片落叶的远方是土地

一首诗歌的远方是生命的界限

我的远方是父亲微微的叹息

和日渐模糊的老屋

有些事物就在眼前，比如漫天飞舞的尘埃

它们的内心和我一样遥远

那一天

那一天，我在山坡下站立

群山像一个个佛陀，端坐人间

月光撒在雪地里，树木宁静

你“吱嘎、吱嘎”的脚步声

像一把利刃划破了整个夜空

梵音响起，那些碎银子便撒了下来

我没有听见你的声音

那些过往的忧伤如旧日的经卷

在雪地里翻转，还有你的心跳

划过夜空的流星要经历多少轮回

才可以在一片雪花上歇息

也许某一粒石子，某一个脚印会说出

那一天，你的手脚冰凉

我攥着它们，如同攥着整个世界

雪地里的农民工

雪花落在大地上

也落在几个农民工身上

他们像活着的雪人

在法院院子里移动着

去年工地干了一年

工资只拿了不到一半

小老板说中老板没给钱

中老板说大老板没给钱

大老板说政府没给钱

政府说按法律程序办

诉状提交后

他们又开始商量今年去哪里干活

望着这白茫茫的大雪

他们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