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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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品读李紫陌的散文集《半枝莲》时，一个优美的诗意形象跳跃而出——为生命开放。为生命开放，其实包含了两个过程，一个是作家生命本体的开放过程，另一个是艺术生命的开放过程。这两个过程，同位一体，相辅相成，同构成作家生命中最美丽的景象。
李紫陌酷爱文学，在几十年的创作生涯中，选择了散文作为生命开放进入心灵的一种最佳方式。李紫陌经历下岗的苦痛、求职的艰辛、人生的失意，甚至与死神擦肩而过，但她内心始终不变的是坚忍不拔的追求，把文学当做她生命中灿烂开放、默默展示的一种形式。从广义上讲，她的人生历程和文学创作合为一体，皆为生命而开放。
打开《半枝莲》这部散文集，我试图近距离地察看李紫陌文学生命的绽放和成长历程。我发现，在她的内心深处，隐藏着一种顽强的内在力量，这种力量不断支撑着她，使她锲而不舍，她以独特的生命奋斗方式，不断追寻着真和美，不断提升自己的生命价值。
李紫陌首先把大自然作为生命书写的一种重要载体。她在同万事万物的感知和对话中，注重表现生机盎然的生命景象。在《半枝莲》《海棠花开》《雪原何必留香樟》《紫陌养花》这些散文中，她洞察大自然绚丽多彩的形态，让自己的生命也融入其间，让大自然的物象染上生命绚丽的色彩。
也许李紫陌对人生世理有着比较深刻的参悟，她对“半枝莲”那么钟爱，因为半枝莲是希望、阳光和朝气蓬勃的象征。它为阳光而生，阳光愈强烈，它的生命力愈旺盛。半支莲地位卑微却不失其志，身处“草根”之列却又积极向上、奋发有为，“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有那么好听的名字？是因为夏季唯一可以和莲花一样在骄阳下盛开的生命吗？她没有莲花那么高雅，那么孤傲，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她也没有那得天独厚的一汪清水的拥抱，但她具有了莲的气质，为生命开放……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也有闪光，也有灿烂；没有显赫的身世，没有科班培养的荣耀，甚至没有适合生存的土壤，有的只是坚韧和不堪的经历，不曾屈服的努力，奋力地挖掘争取难得的机会，只要给点土壤，给点阳光，给点雨水就会活出生命的璀璨，就如这半枝莲盛开时照样风华绝伦。”《半枝莲》寓意深厚，作者以“半枝莲”自喻，暗含作者人生的志向，平凡而峥嵘的人生。
为生命开放，亲情、爱情、友情、乡情自然是其中最重要的元素。在这部集子中，《夕阳下的父亲》《父亲与老家》《母亲的嫁妆》《怀念姥姥》《孤寂的村庄》《家有芳邻》《孩子，我拿什么爱你》等系列亲情散文，作者在寻常的生活景象中，于细微之处着力表现生命中“情”的真诚可贵。在作者笔下，那些铭心刻骨的亲情，温馨感人的友情，不绝如缕的乡情，让人感动。迟暮之年的父亲，善良慈爱的姥姥，吃苦耐劳、勤俭持家的母亲，与人为善的邻居，这些人物以不同的情爱形式影响着作者。作者围绕着“情”，诉说着生命中一个个感人的故事。从《父亲与老家》《夕阳下的父亲》两个前后根脉相连的场景中，透视出父亲精神品质的可贵。父亲把老家视作生命之根，他对于老家有着眷恋之情，牵念于心。岁月清苦，父亲勤俭持家，任劳任怨，以坚强之躯，为家庭幸福默默付出着。迟暮之年，一起意外的车祸，使父亲大伤元气，和年富力强的父亲相比判若两人。父亲的形体、性格、言谈举止都发生了巨大变化，那个充满自信、意气风发、多才多艺的伟岸形象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孱弱、呆滞和苍老，面对父亲的变化，作者感慨生命的兴衰沧桑和世事的无常。生命中唯一不变的，是世间的真情。姥姥是作者倾情刻画的人物，她一生命运坎坷，她的幼年历经战乱、裹足之苦，也承受亲人离殇之痛，锥心之痛没有把她打倒，反而使她更坚强了。姥姥以柔弱之躯挑起家庭的重担，含辛茹苦供养着孩子，让一家人度过艰难困苦的年代。姥姥心灵手巧，编芦席，结蓑衣，懂“天乾”，纳鞋底，做裁剪，给我们带来温暖、温情。姥姥以微弱的生命之烛，照亮着人生。姥姥的风中残烛之景，更为动人。生命中有情，才使人有着非同凡响的精神世界；人生中有爱，世界才显得多姿多彩。
为生命开放，李紫陌选择了行吟的方式，让生命更加瑰丽多彩。李紫陌的散文中有相当一部分山水游记，她对于游览中国的江山名胜，作为寄情山水、绽放生命的另一种方式。作者在文字背后寄情山水表达自己的心志和品性，把自己的生命、审美和自然美景融合起来，让我们感受生命的辽阔、壮美，让生命更加灿烂的绽放，发现生命里不一样的美。
李紫陌的山水类散文，情景交融，百态纷呈，流动着诗画的情致韵味。比如，《身在蒙山中，何处不风景？》《江北水乡——沂蒙河东》《浮华过后柿子园》这些散文，是带着强烈的主观情致去观察自然的, 她笔下的自然是经过眼睛观察和心灵过滤 、加工过的艺术再创造，是生命化了的艺术形象 。她把自己的情感寄托于美丽的自然之上, 在自然山水中表现着她的命运感慨、现实感受和人生理想，体现对山水美景的热爱。《千顷棠林舞彩蝶，万亩荷塘飞白鹭》《五河湖畔闻天籁》《十里春风樱之谷》《邂逅压油沟》等散文 ,以清新优美的笔触，生动细腻的描绘，创造出一幅幅自然山水的鲜明画面 ，生动地表达了人对自然美的比较深刻的感受，由此赞颂生态之美。山水之景重塑了生命之美，它与生命是一体相连的：“很多时候，人就在一抹记忆中，疏离了岁月，然而生命，在记忆中阑珊，在记忆中芬芳，让一些暖暖的记忆，在岁月里缓缓流淌，我就在这里，倾情祝福生命的美丽，祝福十里春风美如画的樱之崮。”《夜游西湖品杭州》《重登泰山》《深秋，方城古镇》《祝丘古城叹文姜》《走进西安，感受历史》这些篇什比较接近文化散文，在行游中感受历史和文化，以生命视觉来关照地域文化，表现出鲜明的文化意识和理性思考色彩。比如，西安古城，它是镌刻着秦砖汉瓦的厚重历史，流淌在唐诗汉章风韵之中的明珠，十三代帝王建都，古丝绸之路的发源之地，更是当今科技文化的经济新都。作者感受着这座历史和现代交融的城市。大雁塔，玄奘取经，华清池，兵马俑，西安惊雷，八百里秦川，哪一个不铭刻着历史辉煌和痛点？李紫陌试图在抒情中交融着历史的感知，在历史叙述中反刍生命的味道，表现出对中国历史、中国文化的追溯、思索和反问，引起读者的反思和追问。
生命的价值，在于追求，生活的意义在于奋斗。李紫陌的一些散文，涉及到生命价值和人生目标的追求。她在《都市有辋川》《文字情怀》《做网站编辑所感》《浅谈人生》《为自己喝彩》《东风夜放花千树——写在东夷书院创建一周年》这些散文里，表明自己的情志。《都市有辋川》富有哲性，作者站在审美哲学的高度，对身处都市之中的带有古典风格的现代建筑开元首府，发掘它独特的美学价值。这座建筑蕴涵着儒家文化的中庸之道和道家文化的自然和谐和天人合一的境界。《做网站编辑所感》一文道尽人生之味，做网络编辑工作有苦有乐，作者甘于奉献，送人玫瑰，手留余香，在编辑工作和创作中不断提升人生的境界，燃烧人生的梦想，坚守灵魂的净土。《东风夜放花千树——写在东夷书院创建一周年》则从艺术生命的角度，从著名作家王兆军的艺术生命的粲然绽放对作者艺术生命的影响，以此实现人生的价值意义。“东风夜放花千树”，用来形容王兆军的创作成就并不为过。灿烂、繁华的生命景象，唯有历经上下求索、不断磨砺，才能厚积薄发、玉汝于成，这样才会美丽淡定地绽放。李紫陌试图从生命的角度，与名家对话，拂去历史的烟云，聚焦璀璨的文化，去探讨王兆军老师非凡的人格魅力和具有传奇光芒的人生。
统观这部散文集子，多以知性认知真实刻画生命世界的一段段心灵旅程，其中不乏深刻的理性思考和情理交融的雄阔壮丽之篇。李紫陌试图拓宽散文视域来开创散文艺术之境，她勤奋笔耕不懈努力着，取得了可喜的成绩。散文艺术需要不断创新。若从艺术创新的角度来讲，李紫陌在思考着如何突破和创新，克服自身的不足，力求透过语言的繁华，保持生命的素朴；剔除繁琐的叙述情节，多关注生命蓬勃的新意。生命是不断成长的，散文创作艺术依然，若以生命的情怀去察看客体世界，那种主客一体的散文本身就是一种超越。祝愿李紫陌，在散文创作中取得更大的成就。
2021年4月21日于月亮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