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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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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19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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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冯连伟的“精神原乡”

现代散文作家的生存状态和审美情致决定了他们的写作形态。部分作家走出“原乡”,远踏异乡,“异乡”的新鲜景象吸引着他们,他们建构着异乡的山水景象;另一部分作家执着于“原乡”的书写,钟情于乡愁的回望,描绘着“原乡”的热风景,表现着作家内心的挚爱与坚守。“原乡”与“异乡”的互补、交织与碰撞,形成了当代散文壮阔多元的创作格局。冯连伟的散文属于后者。他以“原乡”为创作核心,强烈的家园意识、“原乡”情结以及萦绕不绝的乡情,不断驱使着他,孜孜探寻,笔耕不辍,创造出独树一帜的“原乡”形象。

近年来,冯连伟以乡土题材为立足点,以乡土文化为灵魂,以“原乡精神”为美学追求目标,对故土、家园和乡土风情进行展望和描绘,出版了散文集《回望故乡》。冯连伟的散文创作是一种“原乡精神”的价值重构,作者以细腻的笔触、近乎原生态的书写,试图对于“精神原乡”的叙事及体验达到一种比较完美的审美境界,以期实现他内心的美学理想。

冯连伟的“精神原乡”有着丰厚的内涵。无论从地理学的文化意义,还是文化学的现实意义,冯连伟的散文都具有鲜明的地域色彩和乡土特色。“个人地理” 经验积淀主导的灵魂性写作,成为冯连伟安放灵魂的乡愁寓所。在他创作的《我与沂河》《我与沭河》《故乡的炊烟》《温暖的村庄》《老宅》这些“原乡”情韵浓厚的文本里,可以看出他的“原乡”情结何其深重而又何等真切。

故乡的河流是冯连伟“精神原乡”中最壮阔的景象。沂沭河是纵贯沂蒙大地的两条大型水系,蜿蜒曲折,源远流长。沂沭河流域是临沂文明的发祥地。冯连伟把沂沭河冠以“母亲河”的称谓,足以印证他对于母亲河的敬畏和拳拳热爱之情。冯连伟创作的《我与沂河》《我与沭河》堪称双子星座,冯连伟着眼于“原乡精神”与自然环境的互动,在土地与河流之上描绘着心灵的图景。作家追根溯源,展现沂沭河的地理风貌、生态原象和历史的沧桑巨变。

“2015年的春天,我搬到了北城新区的公务员社区居住,站在我家17楼的阳台上,可以临窗俯瞰一览沂河壮丽的风采,白日清波荡漾,夜晚灯火阑珊,下楼即可享受河畔惬意风光。闲暇的时候,沿着滨河大道走一走,可以呼吸最纯净的负氧离子,迈着轻快的步伐,穿过园林里彩蝶纷飞的花花草草,绝妙的风景让人神清气爽;看一看,沂河两岸,繁花似锦,绿荫匝地,碧波荡漾;有朋自远方来,沂河的碧水,河畔的绿地,两岸的风情,亚洲最长的橡胶坝,壮观的人造浴场……让人感叹:这里的美丽赛江南。”

冯连伟与沂河有着难分难解的情缘,赴临沂城赶考、育新中学求学、在临沂城生活和工作,不同的历史时期,沂河留给他不同的感受体验和相同的挚爱之情:“岁月悄然而逝,整整四十个年头,沂河如同一个史册,静卧在岁月的深处,见证着我的成长,更记录了一个时代的发展变迁,让我一回首,便会看到岁月深处的我和日新月异的大美新临沂腾飞的样子。”(《我与沂河》)的确,沂河是冯连伟“精神原乡”中最宏大、最壮观、最瑰丽的景象,情牵魂绕的沂河是“原乡”中精神图腾的象征。

冯连伟生于斯长于斯的沭河,是他“精神原乡”中最原初最瑰丽的河流。沭河是他生命成长的摇篮,带给他的是幸福和快乐:“一条古老的河,水路十八弯,日夜流淌着不息的歌儿,望不尽这春色柳如烟,沭水悠悠天蓝蓝哟……一对对多情的鸟儿,飞上碧云天,满目春光入画卷。一条古老的河,水路十八弯,如诗如画如梦幻,美丽的故事一湾又一湾,浪花伴着心花儿开哟……”(《我与沭河》)

冯连伟选择沂沭河水系这一视角作为审美支点,来构建他的“原乡”形象,希望能以小窥大,呈现出一个丰美、宏大、立体的“原乡” 世界。

在冯连伟的散文里,“原乡”是个广阔而富有魅力的概念,其外延可以放到整个乡土文化的母语环境中来考量。

从冯连伟近期创作的《老宅》《故乡的炊烟》《温暖的村庄》这些情景并茂的文本,笔触愈发凝重,题材愈加集中,情感愈加冷峻,思考尽显深邃。“老宅故乡和故乡的老宅构成了我快乐的老家。故乡和故乡的老宅在我的生命里重千斤。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那是我生命的根,这一生,无论我的身漂游到何方,我的心还是留在了故乡。”老宅是“精神原乡”的根,家园是棵大树,根深叶茂。“故乡的炊烟”优美的形象和袅袅升腾的诗意敞亮了冯连伟“精神原乡”的斑斓图景,抒发了作者对往事和生活的深情念想, 美丽的炊烟映照出割舍不断的乡愁。“梦回故乡,我的眼前常常浮现出故乡的老屋和从老屋宅院里袅袅升起的炊烟。凡是有人生活的地方,就会有炊烟。先祖以炊烟为衣,以水为镜。魏晋时代的陶渊明《归园田居》记录下的是:‘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唐朝的王维《使至塞上》眼里的炊烟则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而宋朝熊克在《劝农十首》中描写的炊烟景象是:‘午村茅舍起炊烟,夫带儿耕馁在田。赤饭黄羮须妇馌,往来莫惮走东阡。’故乡缭绕的炊烟,升起的是希望,缠绕的是思念,难以忘怀的是故乡刻在游子心中那永远也抹不去的诗情画意。”《温暖的村庄》蕴涵着浓郁的情韵。淳朴敦厚的乡情,形象生动的描绘,以及计划经济和改革开发不同时代人物的命运,是那么的扣人心弦,又是那样的撼人衷肠。

乡情、亲情是“原乡”中的磁场。冯连伟的绝大多数散文,以母爱为主题的作品首当其冲。母亲的艰辛劳作、勤俭持家、任劳任怨和慷慨无私的大爱,感人至深:“娘每烙一次煎饼,都要在鏊子旁坐上一两个小时。一个六印或八印的铁鏊子,有三个支撑点。娘都是用三块砖头把鏊子支撑起来。每次烙煎饼的时候,娘都是把柴草塞到鏊子的底部,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柴草点燃不充分,烟熏火燎,娘被熏得眼泪直流。这时的炊烟主要是在鏊子的上方盘旋,可以说,娘烙煎饼时升起的炊烟带着母爱带着麦香也带着泪水。”(《故乡的炊烟》)“到了冬天早上冻得不想起床,娘总是拿一把黄豆秸在床前点上火,把我的棉袄棉裤放在火上烤一烤,烤完棉袄把我一下从破棉被里拽起来,大声地吆喝着:‘棉袄烤的突热突热的,赶快穿上。’娘边说边把棉袄披在我的身上,我的背部与棉袄刚接触是温热的,可是把胳膊往袄袖子里伸去,顿时把刚才的丝丝热气赶跑了,冰凉凉的;还没吸完这口凉气,娘又把棉裤放在火上烤了烤,把我的两条腿又从被子底下拽出来,让我的两条腿赶快伸进裤腿里,就这样三下五除二地起床了也穿上衣服了。”(《冬去春又来》)崇高的母爱和淳朴亲情的抒写,加之细致入微的细节描写,增强了艺术感染力。除了写母爱,冯连伟还写血浓于水的亲情,“过去的日子、逝去的岁月有的只要过去瞬间就消失了,也忘记了,在人生的记忆中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有些人和事,纵然还是第一次,无论是苦还是甜,却印在心里刻在脑海里、深入到骨髓里,只要活在人世间,记忆的年轮里始终刻着深深的印痕。二姐对我的好就这样刻在我的心坎上。每每想起二姐,她对我的好就浮现在我的眼前。”(《二姐》)二姐的勤劳、善良和贤惠,以及对作者的关爱,感人肺腑。暖暖的亲情,在冯连伟的人生之路上,犹如灯盏,照亮一段段征程。

故乡不仅是人们的生养之地,更指精神之家、文化之“原乡”。冯连伟的“原乡”情怀愈浓烈,愈掩饰不住他内心深处浓浓的乡愁,这乡愁包括与亲人的相聚相离、相亲相爱的怀思以及生死决别的悲恸之情:“时过境迁,冬天走春归来,再也听不到爹喊我起床的声音,再也看不到娘背上斗笠赶集的身影。春雨纷纷的清明节,我和家人长跪在父母的坟前倾诉着对逝去爹娘的思念,略带凉意的春风和绿油油的麦苗、滴答滴答的春雨构成了一幅早春的画卷,我想父母在天堂里也会感受到春天的温暖,感受到亲人对他们的思念。”(《冬去春又来》)乡愁的产生源于内心,乡愁更是一种文化。作者离开祖祖辈辈生生息息的故土,来到城市,他思念家乡和故土的情感就会与日俱增。

时代发展给乡村带来深刻的变革,文化习俗趋同化,价值追求多元化,人们的生存空间也变得广阔和不确定。冯连伟对于乡土题材作品的批量制作和集中亮相,力求还原“原乡”中那种纯朴、纯净的民风、民俗和民情,将乡土、乡愁的主题放在更广阔的文化背景之中。冯连伟的散文从传统乡土主义的叙述结构转向更深层意义的精神建构,直面乡土空间变化后人的精神归宿问题。他固守“精神原乡”,追问文化的“原乡”。这种“文化原乡”散发着迷人的芬芳,成为冯连伟散文写作的最终归宿。

2019年8月10日于李公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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