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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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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19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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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杆拍遍千帆尽,登峰望远总关情——读高振《文学里的临沂》

文学如登峰。登峰巅而望天下,胸襟开阔,境界弥高。高振览遍临沂山川明秀和历史文化,登临临沂文化的群峰,俯仰宙宇,挥斥方遒。人到中年,那种拍遍栏杆、登高远望、雄视天下的壮怀愈加激烈!

作为临沂文学的奠基人,高振在几十年的创作生涯和37年的文学工作中,引领临沂文学事业做了三件了不起的事:一是高振领航临沂文学,作家如林,新人辈出,群英荟萃,涌现出在全国具有重大影响力的作家和实力雄厚的创作群体,临沂文学呈现空前的大发展、大繁荣景象;二是高振极尽绵绵之力,以其崇高的历史使命感和担当意识,“超然远览,奋其独见,爬梳剔抉,参互考寻”,发掘和研究临沂灿烂的文化,扛鼎《临沂文学典藏》这一利在当代功及千秋的宏伟工程,在临沂文化的研究领域具有重大突破;三是高振将胸中块垒、笔下丘壑喷薄成文,创作了具有文学、史学、地理学三位一体的文化散文《文学的临沂》。《文学的临沂》吐纳百代,纵横古今,重在研究临沂地理文化环境对历代文学家的价值观念、审美倾向和艺术成就的影响。高振承前启后,高屋建瓴,奋力开掘,打造出临沂一张响亮的名片。

读《文学的临沂》,犹如登上沂蒙七十二峰崮,峰峦叠嶂,登高怀远,追怀先圣足迹,摘取临沂文学的璀璨明珠。俯仰临沂文学每一个群峰耸峙的时代,都让我们肃然起敬。

第一峰:东夷之峰

临沂文化源远流长,高振将幽邃的目光投向临沂文化的源头——东夷文化。丰富深厚的东夷文化具有高度的历史价值、艺术价值、科学价值和文化价值。临沂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源地。沂蒙地区是东夷文化遗址分布密集的地域和东夷文化的核心区。东夷文化从鸟图腾的崇拜,到各种手工艺、建筑工艺的发展,到文字的创造、八卦的创造、医学的创造,再到礼制的出现、聚落和城市的分化乃至早期国家的形成,伴随部族迁徙而将海岱文化传播到中华大地各个角落,与各族人民一起创造了光辉灿烂的中华传统文化。

高振站立在东夷文化的巅峰之上,引领我们穿越时空,再现东夷历史人文景观,感受博大精深的东夷文化。走进历史画卷,遥望东夷文明:“中国的东夷,世界的东方;在中华五千年的文明史上,临沂是一个光耀东方的文化符号,这是一方了不起的文明现场。在这一片广袤的山川,各种地貌一应俱全。当历史的尘埃在考古人员手中一点点拂去,渐渐看清了蒙山沂水的前世今生。”

高振盛赞东夷文明,“东海之外大壑,少昊之国。少昊孺帝颛顼于此,弃其琴瑟。有甘山者,甘水出焉,生甘渊。东夷迎着文明的曙光,沂水滋养凤凰图腾。劳动辉映着人类智慧的光芒,照亮了蒙昧与黑暗,引领着充满力量与智慧的拓展。少昊鸟官,百鸟朝凤。从凌乱到有序,开启文明之光,农耕文明和海洋文明在这里融合。地域文化成熟的标准,有文字,有城式的居住方式,还要有青铜器和陶器。渡漫漫历史长河,寻片片丰盈灵魂。在人类所有文字中,东夷人创造的意音文字是一种彻底的表意符号,承载了蒙山语言的图像和沂河思想的记忆,它的形美如画,它的音美如歌,它的意美如诗,它有着强大的一脉相承的稳定性和丰富多彩的联想能力。汉字让国人写之心怀感恩,让读者阅之心存敬畏。”

东夷文化的走向,奠定了临沂的恢弘壮丽的文明。东夷先民用他们的勤劳和智慧,为中华文明创造了诸多的成果,给后人留下了一笔笔厚重的历史文化遗产。

第二峰:圣贤之峰

从事文学工作37年以来,高振致力对临沂文化的研究,向历代典籍钻探。兀兀穷年,高振历经艰险,沥尽心血,锲而不舍,不坠青云之志,不断攀越着一座座圣贤文化之峰。历代圣贤灿若星斗,引领、影响了中国文学的进程。临沂被誉为“中国圣贤文都”之首,是历史上最璀璨辉煌的人文高地,以地球村诞生、养育圣贤最多、最集中的城市而著称。造字圣人仓颉、韬圣姜尚、圣人之师管子、前圣郯子、文圣孔子、史圣左丘明、笃圣闵子骞、兵圣孙子、宗圣曾子、后圣荀子、谋圣鬼谷子、日本神武天皇徐福、算圣刘洪、智圣诸葛亮、孝圣王祥、友圣王览、书圣王羲之、书法小圣王献之、书法亚圣颜真卿等圣人,以及晋元帝司马睿、南齐开国皇帝萧道成、“菩萨皇帝”梁武帝萧衍、王导、王敦、王肃、王通、刘勰、匡衡、萧望之、萧统、何承天、鲍照、鲍令辉、王戎、王衍、颜杲卿、兰陵笑笑生、公鼐等彪炳史册,影响深远的伟大文人,他们诞生于临沂,或祖籍是临沂,或曾在临沂生活、工作、学习、战斗、游历,都与临沂有着割舍不断的情结。山东历史上最杰出的代表人物,籍地沂蒙的有:姜尚、曾参、徐福、诸葛亮、王羲之、王献之、刘勰、颜真卿,而管仲、孔子、孙武、孙膑、蒲松龄又和曾养育过他们的临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学艺术等多个领域都作出了重大贡献,其思想、言行和作品对中国乃至世界都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已成为全人类共同的精神财富。

高振洞悉古代典籍,从浩如云烟的史料中,发掘历史真相,他从众说纷坛的历史迷烟中,拨乱反正,让那些彪炳青史的姜尚、管仲、孔子、曾子、左丘明、兰陵笑笑生等临沂圣贤 “请回家”,同时,也为这些杰出的历史人物定位。

高振从古代历史典籍的“草蛇灰线”中,研究发现姜尚为临沂人。姜尚出生在莒州东百六十里东吕乡,属琅琊郡。高振进一步推断《周易》的作者为姜尚。“《周易》行文曲折隐晦,论事异常深刻,极其全面,没有大乱大治的经历和深刻的切身体会;没有官场从基层到最高层丰富的经验和了解的极其透彻;没有过人的智慧,没有过百岁的寿命,是写不出天道轮回、王朝更替、国家伦理、官场命运的,那个时期有这样阅历的人,只有姜尚。他不署名,是想让天下人知道是天在说,而不是姜尚在说,从而降低了《周易》的神秘性,也降低了天道设教的效果。”

高振以非凡的胆识论证了孔子与临沂文化的深层渊源。临沂人特别自豪地称孔子为“自家人”。孔子的文化思想与临沂有着深厚渊源,他的内心深处也有着强大的寻根私念。临沂作家、史学家洞悉典籍,颠覆常论,挖掘出震惊“孔孟之乡,礼仪之邦”的新发现——兰山区方城镇是孔子“祖居地”。孔氏家族的迁徙路线是旧都防邑—曲阜,从河南商丘,到了山东临沂,最后到了山东曲阜。高振梳析孔子世家,让后人读识儒学的原生态。

对于一代宗圣曾子,高振开宗明义确立曾子的历史地位。曾子上承孔子之道,下启思孟学派,以其毕生之力,推行儒家之道,主张以孝恕忠信为核心的儒家思想,“宗圣”曾子是孔子的正宗衣钵传人。正本清源,临沂为了捍卫曾子的“户籍”,与济宁嘉祥纷纷争争600多年,直到2010年人民教育出版社注释曾子为“春秋战国间鲁国南武城(现在山东平邑)人”。《中国历史地图集》《中国百科大词典》《辞海》和中学课本等主流权威出版物对曾子故里的说法一致,宗圣曾子故里重新“回归”临沂市平邑县。

临沂是管子灵魂的故乡。被誉为“华夏文明的保护者”管仲,客居临沂河东多年,古老的相公村镇因其“华夏第一相”而得名。为了纪念,河东人称其居住的村曰:管仲村。

荀子为临沂兰陵人。政于兰陵、死于兰陵、葬于兰陵的荀子,他的思想学说以儒家为本,兼采道、法、名、墨之长,是战国末期儒家学派的大师,也是我国古代杰出的唯物主义思想家、文学家、政治家、教育家。孔子中心思想为“仁”,孟子中心思想为“义”,荀子继二人后提出“礼”“法”,重视社会上人们行为的规范。荀子对儒家思想有所发展,在人性问题上,提倡“性恶论”,主张人性有恶,跟孟子的“性善论”比较,否认天赋的道德观念,强调后天环境和教育对人的影响,其学说对重新整理儒家典籍也有相当显著的贡献。

高振对于临沂先贤心存敬畏之意,他将散落在临沂各地的文化先贤由个体到群体,聚拢在一起,放在临沂这个大区域之中,以彰显临沂文化的博大精深,重读并重新认识和发现临沂文学的伟大价值。

第三峰:文学之峰

临沂自古至今,一直是文学的重镇。高振视通万里,思接千载,俯仰历代临沂文学之峰:东夷智慧,春秋思想,汉唐气象,魏晋风度,宋代文脉,明清景象。高振穿过历史的烟霞,勾勒出临沂一座座巍峨群峰的风貌。

春秋战国时期诸子百家竞相争鸣,百花齐放,充满自由、充满个性和创造的精神,这一民主、自由的文化向度超出了中国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时期。在临沂这块版图上,出现了曾子、墨子、荀子等文化巨匠,他们分别是儒家、墨家、法家的代表人物。《文学的临沂》较为集中地推出了临沂的这些文化先圣和文学巨星。曾子著《大学》,写《孝经》,编《论语》。荀子的思想学说以儒家为本,兼采道、法、名、墨之长,是战国末期儒家学派的大师,也是我国古代杰出的唯物主义思想家、教育家。荀子的哲学思想非常丰富,在宇宙观、人性观、礼道观等各个方面都有建树。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临沂文学,是中国诗史的“珠穆朗玛”,临沂的文化名人走向了全国,那极具生命张力的诗文也影响了全国,由此达到辉煌巅峰。以曹氏父子、“建安七子”以及王戎为代表的“竹林七贤”,他们表现出的“烟云水气”而又“风流自赏”的气度,为后世景仰。王羲之写出的千古绝唱《兰亭序》,奠定了中国书圣的历史地位。南北朝时期的刘勰是中国历史上的文学理论家、文学批评家,所著《文心雕龙》文学艺术成就极高,它是中国第一部系统文艺理论巨著,也是一部理论批评著作。“元嘉三大家”鲍照、颜延之和谢灵运的诗歌擅于描写山水,艺术风格俊逸豪放,奇矫凌厉,继承了建安传统,开创一个新的时代,为唐宋诗词的兴盛打下了坚实铺垫。才华横溢的沂蒙才女鲍令晖,在中国文学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精彩华章。鲍令晖和东晋宰相谢安的谢道韫,都被誉为“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十大女诗人”,她们的才名诗名在历史的漫漫长河里几经淘洗,依旧熠熠闪光。

“汉唐气象”表现了知识分子的心灵取向,关怀大一统帝国,同时探索自我的定位。汉代匡衡、扬雄、萧颖士、颜真卿、箫颖士、颜真卿等佳作如林,唐代李白、杜甫、骆宾王、高适等一大批文化人在临沂都留下了灿烂的诗篇。诗仙李白斗酒诗百篇,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他不仅是中国酒文化的第一代言人,还是兰陵美酒最伟大的形象大使。李白一生浪迹天涯,歌山颂水,为今日临沂旅游胜地延续千年的“酒”性之美,写下了意境奇妙的“广告语”。 汉唐些诗歌题材丰富,百花齐放,万紫千红,触及现实生活的广度和深度超过此前任何时代的作品,其艺术技巧之高达到前所未有的境界。

明清景象是中国古代文学的一道夕照晚景。明清文学发展有曲折,有突变,各种文体再度辉煌,呈现出一种集中国古代文学之大成的景观。明代临沂代表作家公鼐,首倡齐风。公鼐标举“齐风”,推动了山左诗坛的发展,以地域之风影响全国,成为晚明诗风走向的先导。

临沂古代小说达至巅峰之境。中国民间影响最大的四个古代爱情神话悲剧,临沂有《牛郎织女》《孟姜女哭长城》;中国四大悲剧,临沂有元代关汉卿的《窦娥冤》。。《金瓶梅》被称为中国第一部伟大的现实主义小说,在世界古典文学名著之林中,它占有重要的地位。著名历史小说家、临沂大学教授王如涛先生,早年“鼓与呼”,《把“金瓶梅”作者兰陵笑笑生还给兰陵》。兰陵笑笑生深扎脚下的兰陵大地,在洞悉历史现实与感悟生命中达成思想的深刻,捉一只饱蘸自己心血的笔,向人性的“禁区”,书写灵魂的天空,《金瓶梅》无疑是那个时代最伟大的高峰作品。蒲松龄创作的文言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全书涉及沂蒙地区的小说多达41篇,题材广泛新颖,内容丰富曲折,生动展示了清朝时期的临沂风物人情,叙述的临沂故事更是情节离奇复杂,谋篇结构布局严谨巧妙,文笔简练、描写细腻,堪称中国古典文言短篇小说的巅峰之作。

中国新文学运动,是我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一场伟大而彻底的文学革新运动,带来了文学的全面革新和解放,使中国文学告别古典,走向现代。近现代的作家王思玷、刘一梦、苗得雨、田兵、王鼎钧等,薪火相传,一脉相承。

王思玷是和鲁迅、胡适属于同一时期使用白话文的先驱,许多文学典籍将王思玷称为“中国新文学运动的先驱和旗手”。 王思玷短篇小说创作的佼佼者则是‘像彗星似的一现就不见了’(茅盾语)”。田兵受王思玷老师“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影响,最爱文学,少时就在《鲁南日报》发表散文,展露才华。抗日战争爆发后,胸怀救国驱贼的壮志,走出兰陵,奔向革命圣地延安。在那气象峥嵘的艰苦岁月,他高擎民族精神的火炬,吹奏人民奋进的号角,为灵与肉、血与火,黑暗与光明而“呐喊”。

沂蒙根据地是中国红色文学的重要发祥地,是革命文人的光辉坐标。大众日报、前线报、山东画报、新华书店、山东大学、滨海建国学院等文化社团院校,汇聚了独具诗意的红色文化。作家沈西蒙、吴强、茹志鹃、刘知侠、王愿坚、苗得雨、顾工等都在沂蒙战斗和生活过。当我们拉近孟良崮战役的镜头,重估粟裕“围点打援”险胜张灵甫“中心开花”,以及由此所生发的《红日》《红嫂》《南征北战》《渡江侦察记》等文学影视作品。

王鼎钧是从兰陵走向世界的旅美华文作家,一生流亡,命运多难;困而修德,穷而著书。王鼎钧亲历了近一个世纪的国难家仇,力求穷尽毕生之力“写出全人类的问题”,被誉为“一代中国人的眼睛”。王鼎钧的散文充满了家国之思、人生之痛。王鼎钧在杂文、小品、叙事散文、抒情散文、散文诗无一不能,都有开创性的建树,剧本小说等领域也有涉足,影响着世界华文的一代又一代读者。王鼎钧用纯粹干净的汉语正宗,“写出全人类的问题”,被誉为“推动摇篮的手”“人格工程师”“崛起的脊梁”,堪称当代汉语散文创作的一代宗师。

苗得雨,原籍山东沂南。这位从沂蒙山走出的著名“农民诗人、乡土诗人”。 1944年开始文学创作,著有诗集《旱苗得雨》、《青春辞》、《沂蒙春》、《解放区少年的歌》、《衔着春光飞来》、《怀揣祖国地图》、《维也纳雨丝》、《情洒南北》、《苗得雨诗选》、《心音集》、《天然集》、《苗得雨六十年诗选》、论文集《文谈诗话》、《赏诗谈艺》、《探艺集》,另有《苗得雨散文集》,剧本《保卫大翻身》等41种。苗得雨的作品带有蒙山沂水的灵性。诗歌研究人员将他的诗称作“诗歌编年史”,被中国作家协会列为“抗战作家”。苗得雨的诗文浸润着故乡之情,透亮着感恩之心,绽放着沂蒙之光。

作为沂蒙生活、战斗过的作家刘知侠在枪林弹雨中采写了100多万字的新闻稿件,并完成了风靡了整整一代人的《铁道游击队》。刘知侠晚年又根据日记而创作了20万字的纪实文学《战地日记——淮海战役见闻录》;1960年刘知侠又赴沂水桃棵子村深入生活,创作了《铺草》《红嫂》《沂蒙山的故事》等中短篇小说,后又将这些作品汇集成了《沂蒙山故事集》。1986年刘知侠定居青岛后,在垂暮之年又以超人的毅力,完成了40万字的长篇小说《沂蒙飞虎》。

李存葆是沂蒙的歌者。他的名作是中篇小说《高山下的花环》,震动文坛,作品塑造了 “沂蒙之子”梁三喜,“沂蒙母亲”梁大娘,“沂蒙军嫂”韩玉秀等系列感人的人物形象,在军事题材文学创作上有着突破性的贡献。李存葆和王光明创作的报告文学《沂蒙九章》,如黄钟大吕震响中国文坛,以一腔真诚精心构筑了沂蒙精神的艺术丰碑。

《文学里的临沂》构架时空经纬再现临沂文学辉煌的发展历程,以文学史学和文学地理学为视角,对临沂文学的来龙去脉作一全景式的观照和阐释,筑造临沂文学的巅峰之境,让我们更深入地理解和思考临沂文学的价值所在。

2019年8月14日于李公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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