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朵茉莉花

曾几何时，家里买过一个“金丝猴牌”的小收音机，但随着岁月的流转，收音机早已经被更多更好的电器所取代：先是大收音机，接着是录音机，八十年代家里买了一台黑白的春风电视机，后来是彩电影碟机。那个在当时可以听杨家将说岳全传天气预报小喇叭节目，被奉为宝贝的收音机被冷落到了一个角落多年不再被人拿动，“尘满面，鬓如霜。”偶有一天，发现蜷缩在角落里的它，惊讶于自家竟然有这样一台机器，好奇地拿起来，接通电源，轻扭开关。蓦地，一首熟悉的歌曲从里面飘了出来：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香也香不过她！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看园的人将我骂……

我顿时如醉如痴，仿佛茉莉花的清香透过时空从远处袭人而来！一朵娇小的茉莉花在微风中葳蕤而立！家处在大西北一隅的我从未见过茉莉花，第一次认识她，就是从这首民歌中。那时我十五六岁吧，离家在外地读书，我们有位音乐老师，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歌喉婉转动听，她所住的学校的教师楼，离十来米远和我们学生宿舍楼遥遥相对，她就特喜欢唱这首歌曲：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香也香不过她！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看园的人笑话！……

每当周末的清晨我们学生们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的时候，这轻快的旋律悄然响起，婉转优美极，茉莉花的清香于是荡漾在空气中了。我们不敢起来，唯恐惊破这似从梦里飘来的美妙意境。等我们起床的时候，各个宿舍也都才叮叮当当弄出声音，原来全楼的人都在倾听。我想像，茉莉花可能是一种清新脱俗的小花，颜色不太浓艳，也就是淡红或者淡黄吧。放在众芳里，她不会是太惹人眼的，她的香气也会被其他花浓郁的香气掩盖，但她的清秀脱俗和淡雅的模样肯定让她在花园里显得卓荦不群。

多年后，我还是无缘与她谋面。只是有好几次看到亲戚们孝敬祖母的众多礼品当中，有茉莉花茶。茉莉花茶？我眼前一亮，急急弄开包装，将整包茶叶倒在一张铺开的报纸上。果然，在颗颗黑绿色的茶叶中间，有几点显眼的枯黄色，这——就是歌中所唱的茉莉花吗？用手轻轻拈起，泡在水中，枯黄色的花瓣渐渐舒展开来，花的全貌也就基本恢复了：花确实很小，然而朴素淡雅，花的香气随着腾腾的热气扑进人的嗅觉，令人为之耳聪目明。那是一朵怎样的花！小的让人顿生怜惜之情，香的让人不忍放在唇齿间。然而我怀疑这并不是真正的茉莉花。

茉莉花！我始终无法无缘见到真正的你。也许，不见你更好，这样，我就可以永远在脑海里拥有对你的想象：清雅不俗的模样，青春淡然的颜色，清幽宜人的香味……在朦胧的想象中，那首歌又在耳边响了起来，似乎还是那位音乐老师柔软婉转的声音：

好一朵茉莉花啊，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香也香不过它！我有心采一朵戴哎，又怕看园的人将我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