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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恒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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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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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脚与高跷的记忆

在我少年的印象里, 七十年代初期的雨后时光,总激扬着清新淡雅的气味陶醉我。而在农村泥泞的土路上,赤着脚曲折行走是需要一定经验和技巧的。小孩子悟性高、学习得也快,跌倒的几率并不多见。江南夏秋两季的温度较高,同伴们有的赤着脚、拎着鞋(舍不得穿)去上学,或者给干活的父母送饭,应该归属于生活的辛劳和无奈(只记得姐姐当年十三岁就辍学了,已经能靠着双手做柳编器具挣钱养活自己)。但到了学校则可以放任自由地穿上粗布鞋,大家都把这样的经历当作一次次特殊的出行锻炼罢了。而生活的艰难并不曾打倒我们这些顽童,欲是磨练得多欲是快活地成长着。大家头顶傲骨、踩着高跷蹚过那些不平难挨的时光,努力向一个又一个黎明的朝阳进发,必有令人欣慰的学习趣闻鼓舞你,或有横行小路中央的大蛇游戏你,也有屡屡失败后的成功托举你。如此这般都是我们生命勃发的情殇点缀。现在每每与儿时好友交谈此事,未免都有点心酸和沉重的情殇。

当时这种时尚的高跷玩法是从何而来的呢?扬中地处长江中下游,毗邻江南翘楚地——常州市,与大上海也仅相隔两百多里之遥。长辈们为了生计,到外面靠着竹编手艺打拼天下。每到过年过节返乡后,便把一些新鲜奇特的事物带了过来,比如高跷玩法的时兴。于是,女孩玩跳绳、男孩踩高跷成为儿时一道道特别的风景线。

顽童的高跷制作其实特别简单,不是太高,距离地面大约三十公分左右而已。主竿用一根直径三四公分的竹竿或者树棍,再在踩脚的部位,用草绳呈45度角斜向绑牢一根短棍,即算大功告成啦!一对简单易行的高跷便有了用武之地。

其实,童年的我们当时做个高跷来玩,在更小的孩子眼里,却是风光无限的能人,但在大人们的眼中,又成了出门“找死”的工具,毕竟这个东西摔跤的危险性较大,属于不安全的玩具呢。时常孩童之间相互攀比和较劲,看谁的高跷做得更扎实、耐久、美观,才有骄傲的资本。当然,也有把高跷扎得特高的调皮鬼,要倚在土墙上才能迈开步走的,一旦途中遇到细心的家长和老师,肯定是要被批评教育一顿。

而关于踩高跷引发的趣事倒是有两件的。那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的下午,日头像和大家捉迷藏似的在云层里时隐时现。踩着高跷去结了厚冰的小河塘里角逐——谁是艺高胆大的“英雄”,算的上欢度寒假的一个顶级游戏项目了。领头的大哥几经招呼,小伙伴们手忙脚乱地开始“踩冰”啦!

七十年代的江南农村,电视机还未普及,经济条件稍好的人家才购买得起来观看。普通人一年里没有大事要办,平常是舍不得去县城消费的。即便去趟县城坐着公交车来回,也要耗费半天的光景。所以,说起溜冰这样生疏而高雅的运动,大多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在寒冷下雪的季节,几乎找不到可以消遣玩乐的物件,除了设法戏弄被雪后阳光刺得趔趄而行的老鸦,我们只能靠着“踩冰”这样的活动找乐子。

河里的冻冰往往厚薄不一,根据南北日照的时长,河中南面朝阳多的冰自然就薄得分明了。因此,有一次午饭后,几个小朋友为了炫耀自己的能耐,没有顾及太多的讲究,就率先下河了。大家踩冰正玩得热火朝天的档口,忽然听到有人大呼小叫,先有“咔嚓、咔嚓”的冰层断裂声传来,接着又听到连呼“救命”的哭叫声声起。于是,玩伴们迅速赶过来,像接龙似的一个拉着一个,把掉进冰河的小伙伴从水里拖上岸来,哪管那冰冷的河水冻得人跟打摆子一样,直接奔跑着回家换衣服去了。幸好冬季的小河滞流水浅呢!细思那时的我们还不曾懂得团队精神,而相互帮助的品格应是接受课堂和家长教育的结果。

写到夏季的“高跷会战”,却是另一种乐趣。小伙伴们结伴上学大多集中在一个时间段,而且我们居住的村庄老埭一个挨着一个,距离大概两三百米吧。瓦房和草房稀稀落落的相间其中,有些也错乱地拥挤成排。那个年代孩子多,正常一个家庭都育有三四个的。所以,阵雨过后的高跷队伍排起了长蛇般的阵容,甚为壮观。不但调皮的男孩扎了高跷,甚至还有泼辣的女孩子“勇敢”地穿行其中。更有年长者发出感叹:“巾帼不让须眉啊!”只见技艺娴熟的高跷手们,“吧嗒”、“吧嗒”地快速朝前迈进。由于那时的乡间土路狭窄,正常能容纳三个路人并排阔绰地行走,就算比较宽敞的道路了。于是,稍不留意的抢步超前者,会忽然挤翻踩高跷的生手,甚至引发出“泥猴大战”的扫兴事件。一般情况下,大家会及时把摔倒在地的同伴拉起来,劝说其赶紧回家,换上干净衣服后再去上学的,很少有耻笑的旁观者。

现在仔细想来,赤脚踩着高跷去上学,与穿鞋踩高跷行走,那是一种怎样的差异和感受啊?愿这样的穷日子带给我的启示,不仅局限于沧桑岁月表层的含义,更能透彻如今社会大众的中庸思维和温床效应的心理。穷与富的最佳社会活动形式,就是把随遇而安的平淡贯穿于多变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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