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胡杨,缘于一个朋友的网名“异叶杨”。初见,我便对“异叶杨”这三个字产生了好奇,心里琢磨着“异叶杨”的含义。后来才知道它是胡杨的别称。由于胡杨生长过程中叶子形状从幼树到成林经过三次变化,故又称其为“异叶杨。”恰巧一日从他的朋友圈看到一组胡杨图片。图中粗壮的胡杨如古庙铜钟,千奇百怪,真可谓奇妙绝伦,当时我就震撼了,震撼于它的伟大格调,虽早闻人们对它的种种赞誉,可还是被它的浓烈与厚重所醉迷。它的身躯粗糙的近乎梵高笔下的矿工速写,罗中立笔下父亲皱纹斑斑的脸,它苍浑而凝重,遒劲而突兀。也有朋友说它像红柳,因它幼树时如柳叶般细细,枝条修长且泛红色。我赞叹大自然的手笔,把情与性融进一株株生命,赋予它血性,赋予它刚毅,让其成为一个民族的精神象征。
据统计,世界上近90%的胡杨生长在中国,而中国近90%的胡杨又生长在新疆的塔里木河流域。目前被誉为世界最古老、面积最大、保存最完整、最原始的胡杨林保护区就分布塔河流域的轮台县境内。塔里木盆地的胡杨,特别是塔里木河沿岸的胡杨,是地球上胡杨最多的一片分布区,曾经十分辉煌。西汉时期,楼兰的胡杨覆盖率至少在40%以上,人们的吃、住、行都得靠它。在清代,仍“胡桐(即胡杨)遍野,而成深林”。
如今,在塔里木河下游,胡杨林面积锐减的速度令人痛惜。造成这种结局的主要原因,是人类环保意识淡漠,一些不法份子受利益驱动,大肆毁林开荒种地,致使原本脆弱的生态受到严重破坏,使塔里木河中下游成为新疆沙尘暴两大策源区之一。有幸的是,人们已从挫折中吸取了教训,开始了挽救塔里木河、挽救胡杨林的行动。向塔里木河下游紧急输水已初见成效,两岸的胡杨林开始了复苏的进程。第一次受到人类如此高规格礼遇的胡杨林,一定不会辜负人类的斯待,将重展历史的辉煌。
胡杨,有“英雄树”之美称,具有耐寒、耐碱、耐干旱丶耐风沙的特点,因此与人们生活息息相关,对防风防沙,改善气候、改善生态环境发挥着重要作用,有“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之说,乃树中极品,常引喻为有傲骨之名士。它更是精神的象征。在少雨的塔里木河流域,在其它树木都难以存活的条件下,它神奇的生长着,它的根须盘扎于沙海之中,不管风云如何的变幻,默默地期待着一个又一个的明天,看到的它是何等坚韧和刚强。有的时候自然就是人性的一个火山口,当人们觉悟到这一切的时候,便一头扎进了它的怀抱,同时,灵性与自然在一个脉搏里跳动,在一个音波里起伏。为它澎湃而沸腾,感觉它那种铺天卷地摧枯拉朽的力量扑面而来。它身上皴裂的粗粗大大的口子,标记着岁月的风霜,也是沧桑的纪念。和大自然相比,人是多么的渺小,也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多少时候我们浑然不知地在梦中的世界寻寻觅觅,竟然没注意到,还有这一片摇曳升腾的绿色火焰。
若走入沙漠临身胡杨的境界,就如跋涉人生的境界。当人类剑拔弩张时,大自然是沉默的,洞明的;当人类学会了思考,大自然是坚定的,大气的,壁立千仞的。大自然是导引我们远离凡尘喧嚣,章显不为外物所累的人性光辉。
历史记载下了远去的岁月,留下胡杨与大自然抗争的不屈不挠的姿势,它举着不朽的利剑,挑战命运和自然,气魄雄韵,震撼天地,横亘苍穹,浩浩荡荡,永远让人激情跌宕,流连赞美。清人宋伯鲁曾诗云:“君不见,额琳之北古道旁,胡桐万树连天长。交柯接叶万灵藏,掀天踔地分低昂。矮如龙蛇欻变化,蹲如熊虎距高岗,嬉如神狐掉九尾,狞如药叉牙爪张──-”这些夸张的比喻,将胡杨的形美描摹刻画的淋漓尽致。站在沧桑的胡杨身边,你是否能够聆听到它血脉深处发出的呐喊,它千古不朽的神奇,一如光辉灿烂的历史,充满生命的震撼。
胡杨,是我平生所知最悲壮、坚韧、无私的树。茫茫大漠,是他用矫健的身躯阻挡那肆虐的风沙,为防风固沙默默地付出。胡杨文化更是荒漠生态文化的主体,社会学家对胡杨的“三个千年“的生命意义进行新的诠释。美术家、摄影家也在大漠中捕捉胡杨的美学价值。它以丝绸之路穿境而过,这更奠定了它历史地位价值和意义。这种为了理想、信念、战天斗地、泣鬼神、惊天地的精神,让人为之赞叹不已。而人类为了满足自身的贪欲,为了眼前的私利,完全不顾大自然本身的规律,肆意向大自然索取,使自然环境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坏。长此以往,胡杨将会从人类视线中消失。
也许悲凉就是大自然的原始的方言,生存者的景象深入浩瀚之中,在风的日记里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