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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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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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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母亲的坚守

4月22日,驱车从高邮城去周山镇,一路上,开着车窗,绿肥红瘦,春风骀荡。

仅仅四十分钟,就到了周山镇长宁村。长宁村处在周山集镇东侧,是周山镇的第一大村,由原先的六个村组合而成。刘汉龙所在的东风村成了长宁村东风组。

刘汉龙是重庆大学党委常委、常务副校长,是去年底新晋的中国工程院院士,是高邮走出去的第六位两院院士,也是在高邮市周山镇接受小学中学教育而成长起来的第一位院士。

谈到刘汉龙,村民们很自豪,很兴奋,谈兴很浓。刘汉龙离开家乡已经四十余年,但乡亲们记着他与家乡的点点滴滴。说他低调,现在是大科学家,又是高官了,每次回来还是轻车简从,与村民们相遇相见,都是客客气气,满脸微笑。说他上大学的时候,父亲已经生病卧床不起,家中是母亲带着两个妹妹春耕秋种,家庭经济窘迫,刘汉龙如何勤工俭学,完成学业。说他热心村里公益事业,几次慷慨解囊,帮助村里造路、购置现代办公用品。对村里孩子学习方面的事,更是倾心倾力,有求必应,毫不厌烦。

这些当然也是我需要的。但我更想知道,更要寻找刘汉龙成长的家庭因素。

村民们回答得非常好。他们说,刘汉龙能有今天,与他的天赋,与他的勤奋努力,是分不开的,良好的家风对他的影响也不可忽视。

村民们回忆,刘汉龙父亲在大集体时做过生产队长,那时队长的标签就是能吃苦、会办事、不怕得罪人。队长夫人也必须吃别人不能吃的苦,干别人干不了的活,肚量还要大。刘汉龙母亲从不与人作怨,默默地在自己的角色里生活。刘汉龙父亲生病后,母亲要干活,还要筹钱给丈夫看病,一治就是八年,那份苦不是一般人能吃的。现在日子好了,已经八十四岁的母亲,依然劳作于田间地头。

有一位村民特意声音大大地说,汉龙曾经把母亲接到重庆生活了五年多,可是,母亲还是执意要回到乡下,说在城里不习惯。真让人想不通。

我暗想,这有什么想不通的。故土难离呀,或许也不愿意过多麻烦子女。这正是深藏于中国农民内心的文化心理。

我表示要去看看刘汉龙母亲。镇村干部陪同我前往。

村部离刘汉龙家大约两公里,我们选择步行。

乡村的交通条件大为改善了,一路都是硬质路面。菜花谢了,长出菜荚,麦子抽穗,如绿色地毯,平铺到远方。我想起晏殊的一句诗“无可奈何花落去”,轻吟而好笑。这纯粹是文人的无病呻吟,春去夏来,乃自然规律,何以伤之?花落而结果也是情理之中的,又何必“无可奈何”?农人们种植油菜可不是为了看菜花的,他们是为了收获菜籽。对于多数植物,苗而不秀,秀而不实,才是悲伤的事。

风轻轻的,暖暖的,没走多远,浑身冒汗,浑身也无比的通透轻快。

刘汉龙的家立在一条小河的北岸,是一幢两层楼房,有一个不小的院落。院子里很整洁。

村干部将刘汉龙母亲介绍给我。我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位女性已经八十四岁。个子不高,腰板挺直。衣服平常,但干净熨帖。脸上皱纹很深,但一脸祥和,像邻家大姐婶婶一样。

我们攀谈起来。老人思路清晰,语言表达流畅,敬意油然而起。交谈过程中,老人反复强调,汉龙学得很苦,家里没有钱支持他,他就在学校里找事做养活自己。特别是他父亲去世之后,三个孩子都没有成家,我给不了汉龙经济上的帮助,但也不要他往家里给钱,我与两个女儿咬紧牙关,没日没夜地干活,日子一天天地过来了。

老人不紧不慢地说着。我听了,心里难受,但老人非常坚强,几度哽咽,始终没有流泪。

我不忍心再捅老人的痛处,草草地转移话题。

我说,现在的日子好了吧?

现在好了,第三代都已经工作了。老人幸福地说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听说,您在城里有房子,为什么不到城里享享清福,您还把种的菜拿到集镇上卖?

老人笑嘻嘻地回答:嗨,就这个劳碌命,一天不动,就不好过。再说了,汉龙不常回来,这个门面还要撑起来,亲戚家有事,还要去应付,怕人家说,儿子有出息了,拽了。

我们在场的听了都哈哈笑起来。有人从旁说,老人不识字,但识时明理。

简洁质朴的话语里,隐藏着太多的信息,农民的勤劳朴实,农村的人情世故,以及老人的为人处事,尽在其中。

我怕累了老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看着老人矮小而结实的背影,我懂得了一个人的成长与家庭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由得出一个结论,刘汉龙院士成长为卓越的科学家和名校管理者是必然的,他身后站着一位始终坚守的伟大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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