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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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放在记忆里的故乡
姚正安
有人曾问我：故乡是什么？我真的说不清楚。故乡离我很近，却又很遥远。故乡安放在我的记忆里。
“故乡是什么”，尽可以到记忆的深处寻找。
1
故乡是什么？
故乡是青砖路面的街道，飞檐翘壁的瓦房。
据传，明洪武年间，几十户人家从江南迁徙而来，傍水而居，几百年流变，我的故乡姚家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大型村落。
早年，村子里有两条一横一竖的街道，一律用小巧的青砖铺成，街道两边是一幢接一幢七架梁古典建筑，青砖小瓦，雕梁画栋，糯米汁拌石灰嵌缝，线条且细且直，像依着尺子画的一样。人走在街道上，森林然而崆崆有声。
不知哪一年，这些积淀着厚重历史的房子被拆了，砌了空心斗子墙，盖了说不出模样的房子。
青砖路面也被混凝土取代了。
2
故乡是什么？
故乡是清晨飘荡在村子上空那一缕缕悦耳动听的琴声。
在我刚刚记事的时候，每天清晨都能听到从学校方向传来的风琴声，悠悠扬扬，若有若无。童年的我，侧耳侧听，虽不懂，但内心舒坦。
村子上，原有一所原小（完全小学），后来又有了戴帽子中学，增加了初中班。老师大都是外地人。村里的孩子以及附近村子上高年级学生，都到这所学校就读。
再后来，琴声湮没在嘈杂喧嚣声中，学校也搬走了。
3
故乡是什么？
故乡是在村子周遭流过的一条小河，缠缠绕绕，向东流去。
无论站在小河的哪一边向外向远处看，都是一马平川，有高高低低的树，有弯弯曲曲的河，还有大大小小的村庄。村子四周长着各种知名不知名的杂树，皂角树、壳村、老杨树、桑树、刺槐，还有月季、栀子花。一到春天，长出五颜六色的花，靓丽而芬芳。
夏天的小河，水清如碧，小鱼在水里扭扭捏捏地游弋，有水草浮动，宛如一幅水墨画，生动可爱。
盛夏里的河，成了偌大的浴场，大人小孩都在河里游泳嬉戏。
说不清从什么时候起，杂树被伐了，河里养起了鱼。
村子四周是除不去的垃圾，河水总是那么昏暗不清。
4
故乡是什么？
故乡是十几个不同姓氏、几百个家庭团聚的大家庭。
尽管姓氏不同，世代相居，沾亲带故，有恩有怨而无仇，有争有斗而不打。早晨一碗粥捧在手上，走这家，串那家，边吃边说事。粥吃完了，事也谈妥了。
端午，村子里荡漾着粽香艾香；中秋，整座村子弥漫着莲香藕香。最让人开心的是，正月初一，村子上的几条巷子里，满满的都是走门串户拜年的，不管有亲没亲，熟悉不熟悉，开口都是吉祥如意，每个人都沐浴着喜气福气。
后来，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了，更少了年青人，在村子里走动的基本上都老年人和带不出去的小孩。村子里关门上锁的太多太多了。
5
故乡是什么？
故乡是连接各家各户的小喇叭，早中晚播放新闻，乡里有自办节目，村干部也可以通过小喇叭安排农事。
故乡是一年几次的露天电影，打谷场上架起银幕，村民们一个个搬张板凳，快快活活地瞌睡着，又硬撑起眼皮观看着。
故乡是一座能够容纳全村劳力的大会堂，在大会堂里传达上级精神，在大会堂里表扬好人好事，也在大会堂里开展农民娱乐活动。
时过境迁，小喇叭没了，大会堂拆了，露天电影被当成珍贵的礼物送给农民。
6
故乡是什么？
故乡是祖母于冬天煎煮的大咸菜小鱼，是母亲做成的“六大碗”（红烧肉、红烧鱼、炸肉坨子、烧杂烩、汪豆腐、青菜汤），没有味精，活水煮活鱼，原汁原味。
故乡是乡亲们焯的荠菜、炒的马兰头、煮的咸菜青蚕豆。
几十年，走南闯北，十大名菜几乎吃遍，但还是忘不掉家乡的菜、家乡的味道。
7
故乡是什么？
故乡也可以理解为过去的家乡，或者陈旧的家乡。
过去的家乡固可留恋，但毕竟是陈的旧的，甚至是落后的，就像一棵树，有的老枝枯了，有的老枝被砍了，总要长出新枝，否则不是死了吗？
我相信，假以时日，故乡这棵老树通过思想观念的嫁接，一定能发新芽长新枝，而生生不息，蓊蓊郁郁。
2024.4.18
7.22改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