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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祖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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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0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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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知道你的秘密

“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这个话不知道是谁说的,原谅无法注明出处。在我看来,这句话和所有心灵鸡汤类语言都是经不起推敲的。原因很简单,此类语言其实只适合于某个人,某个情境,并不放之四海而皆准。

如果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那么,人类对狗这个最忠实的朋友实在是太不够朋友了。随意呵斥,踢打,呼来使去,让最忠实的朋友吃剩喝余不说,看家护院、清理大便、奔波狞猎,都得这个最忠实的朋友去做。而人类馋急了还要将这个最忠实的朋友杀了,做成“香肉”以饱口福。你看,人类是这样的对待朋友的。

人类称狗为最忠实的朋友,但人类决不会做狗的最忠实的朋友。人类打骨子里看不起狗,认为狗是最贱的,是不值钱的。诸如“挂羊头卖狗肉”是说狗不如羊值钱,“你这个狗东西”是说某个人贱如狗,“你这个狗杂种”是说某人是个人狗杂交之物等等,都是说狗贱的。

佛说“众生平等”,但是,人类认为众生是不平等的,人类自认为自己高贵,是万物之灵。于是人类在这个星球上为所欲为。别的不说,人类对狗的虐待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聪明的你可以从人类对狗这个最忠实的朋友的态度窥见人类对朋友的态度。我一直认为人生的悲剧大多是朋友导演的。推而广之,狗朋友的悲剧也是人类导演的。人类作为这个星球上最凶残的动物,其凶残的本性往往在自己朋友身上淋漓尽致的展现。古今中外概莫能外。但人类是很奇怪的动物,没有朋友,他寂寞难耐,有了朋友他将朋友像狗一样对待,最后恨不得将朋友都灭了。因为,他不灭了朋友就会被朋友灭了。最终都讨不了好去。

当然,狗不仅受到人类无以复加的虐待,也得到了人类无以复加的优待。只是,得到优待的狗远比被虐待的狗少。那些大户人家的狗和贵妇人的狗地位是比普罗大众高的。所以它们见了富人都摇尾乞怜,见了穷人都狂吠,恨不得将穷人们都变成它们的腹中物。大户人家的狗一个月的生活费远比一个贫困家庭一年的生活费高。从这个角度上说,大户人家的狗确实有理由看不起穷人——狗眼看人低大概是说大户人家的狗吧?

说来奇怪,现在城市里许多人家养狗,视狗为家庭重要成员。对狗的照顾胜过对婴儿的照顾。给狗起人一样的名字,称狗为儿子或者女儿,对狗自称为妈妈或者爸爸。白天为狗儿子狗女儿洗澡,晚上带狗儿子狗女儿散步,为狗儿子狗女儿捡狗屎,大庭广众之下与狗拥吻。。。。。。这部分狗享受的当然不是一般朋友的礼遇了。

然而,在人类眼里,狗就算是有人妈人爸,吃了金子,上了贵妇人的床它也仍然是狗(上世纪三十年代国民政府颁布法律禁止女人养狗,不知道是为狗好还是为女人好,抑或是为男人好——聊斋里说有个商人,长年在外经商,其妇寂寞难耐常与狗交。一日,商人还家,与妻行鱼水之欢,被自家的公狗误认为是抢它女人咬死——人狗情未了之事至今延绵不绝),仍然改不了吃屎,所以人类仍然鄙视它,有机会仍然虐待它,甚至吃了它。这就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的下场。所以,如果有人对你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你觉得他这话虚得离谱,那么,恕我多虑,你要小心了,他在心里已经将你与狗并列了,下一步他可能就要将你烹了吃。

人类看不起狗,连带看不起“以屠狗为事”的市井无赖之徒。《史记》里就记载樊哙当初曾经“以屠狗为事”,身份低贱,所以,出身高贵的韩信(王孙)羞与之为伍。《后汉书》二十八将传论谓屠狗者为“轻猾之徒”。屠狗不是体面的事,吃狗肉也不是体面的事。然而,屠狗养母却不失为事亲之道。《史记》刺客传说,客劝聂政“为狗屠,可以旦夕得甘毳以养亲。”孟子说“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是不是人到了七十岁才可以吃肉,而且要不失其时(杀得对时候)才可以吃?

中国人吃狗肉历史悠久。西方所谓的文明人士听说中国人吃狗肉,吃他们最忠实的朋友的肉,立刻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斥中国人为野蛮。可是他们不知道,当中国人祭宗庙奉羹献之时,他们的祖先还在茹毛饮血,都还不知道在腰间挂一片树叶遮羞呢。所谓羹献就是献犬牲。《礼记·曲礼下》:“(凡祭宗庙之礼)犬曰羹献。” 郑玄 注:“羹献,食人之馀也。” 孔颖达 疏:“‘犬曰羹献’者,人将所食羹馀以与犬,犬得食之肥,肥可以献祭於鬼神,故曰羹献也。” 你看,不止是猪肥了被杀,狗肥了也被杀的;你看,狗是可以上得台面的,而且是可以上得神圣的祭祀台面的,何贱之有?

为什么说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呢?大概是狗忠诚吧。为什么说狗忠诚?大概是狗不会说人话吧。如果狗能说人话,我想人类一定最先灭了狗。因为,不管是大户人家的狗、贵妇人的狗、商人妇的狗,还是平头百姓的狗,它们都见证了人类的种种丑恶。如果狗会说人话,那么,狗男女们四处传播人类的丑恶,让人类“裸奔”于太阳底下,那这个世界何止乱成一锅粥?不互相残杀殆尽才怪呢。如果狗会说人话,在成语“杀人灭口”之外一定还有“杀狗灭口”。你想啊,狗无论是听觉、视觉还是嗅觉都远胜于人类,而且狗的走功也远非人类可比,狗一旦会说人话,人类将毫无隐私,只要它与人类作对,人类都绝对没有胜算。如此这般,人类不把狗灭了才怪呢。在影视中我们经常看到某个人之所以被灭了,是因为他“懂得太多了”,是不是?所以,狗啊,为了活命,打死它都不说人话!它只会用充满哀怨的眼睛告诉你:“宝宝知道你的一切,只是宝宝不说。”某些大户人家将狗的声带割了,除了防止它叫声扰邻之外,是不是也防它有朝一日突然说起人话来,将主人的种种不堪,种种不可对人言的作奸犯科杀人越货等等的污秽之事公之于众呢?

朋友应该是对等的,平等的。但人和狗对等吗,平等吗?我看,宣称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的人也未必对等地、平等地对待狗。即使是上了贵妇人床的狗,它仍然得不到人的待遇。我想,狗也是知道人类的虚伪的。它不说,不等于它不知道。

人是最需要忠诚的,但不是自己需要忠诚别人,而是需要别人来忠诚自己。他自己可以当汉奸,可以嫖赌,可以告密,可以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但他需要别人忠诚于他。因为每个人都需要忠诚,但每个人都不忠诚于别人,所以人类养狗,在狗那里寻得一点忠诚一丝安慰。因为,在浅薄的人类眼里,狗比人忠诚。以至于有很多女人说宁可养狗也不要男人。但是,女人错了,再好的狗它也仅仅是狗,把狗当男人用实在是作践了自己;人类错了,狗只是不会说人话,但狗听懂人类的话,它不是忠诚,只是不说,不说人话。这一点狗比人聪明------它知道祸从口出。或许,狗是上帝派到人间的特工,用它们的逆来顺受,忍辱含悲收集人类的不忠不义不孝不廉不耻等作奸犯科的事,然后先于主人去给上帝报告,以便上帝在自作聪明的人类死后判刑,或入地狱或入天堂,或上刀山或下火海,各得其所,各得其报。

狗不忠于人类,它只忠于上帝。善待狗吧,它知道所有答案,掌握人类所有秘密。

2020年5月29日,农业农村部正式公布《国家畜禽遗传资源目录》,首次明确了家养畜禽种类33种,狗未被列入,农业部在说明中回应,随着人类文明进步和公众对动物保护的关注及偏爱,狗已从传统家畜“特化”为伴侣动物,国际上普遍不作为畜禽,中国不宜列入畜禽管理。有专家表示,狗不在《目录》之列,按近期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的关于全面禁食陆生野生动物的决定,这意味着狗肉或将被禁食。

社会在进步,文明也在进步。尊重所有生命,与其他生命和谐共存渐渐成为文明社会的共识,一直伴随人类战天斗地,出生入死,为人类文明作出过重大贡献的狗终于看到了新的希望。(原发2018.10.21河池文艺圈,此略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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