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放盐的泡泡青

     文/杨宝江

  “这个菜没放盐呢。”大妈皱着眉头敲了一下盘子边沿。

  “不会吧？”二妈尝了一片泡泡青菜叶，咂咂嘴说：“淡的淡的。”

  “咋会又没放盐呢？”三妈也夹了一小片菜叶丢进嘴里，摇着头说：“真的又没放盐呢。”

  大伯二伯三伯的筷子，同时伸向那盘看似鲜嫩可口的泡泡青，各自夹回一筷子菜叶边吃边点头同时说：“放盐了啊，好吃呢。”

  随后这盘泡泡青被他们三人很快吃了个精光。去年的这个日子，也是一盘泡泡青被大妈二妈三妈说没放盐，却被大伯二伯三伯争先恐后抢着吃了。每年的这个日子，他们都会从城里回到乡下，回到奶奶居住的老屋。

  “没放盐的菜能有那么香吗？”大妈和二妈同时撇撇嘴。

  “就是。”三妈笑笑也附和着：“看你们那吃相，好像是刚从牢房里放出来的呢。”

  大伯二伯三伯不急不恼同时嘿嘿一笑，举起酒杯相互轻碰一下，各自抿下一口酒。

  每年的这个日子，奶奶总会提前叫上相距不远的姨奶奶来帮忙弄上一大桌菜。奶奶说姨奶奶是亲姊妹，来帮忙不会嫌麻烦，但吃饭时姨奶奶的脸庞上却隐隐显现着不愉快的神色。

  “肯定香啊。”大伯放下酒杯看着大妈意味深长地说：“那是妈妈的味道，懂不？”

  “对对对，是妈妈的味道。”二伯连连点头。

  “我们一起敬老妈一杯吧。”三伯端起酒杯提议：“祝老妈生日快乐。”

  众人便举起杯子，不论装的是饮料还是白酒都向奶奶敬了过去。既不沾酒也不喝饮料的奶奶端起一杯白开水，高兴得又张开了缺少一颗门牙的嘴……

  “唉！”看着大伯二伯三伯他们各自上车返城，车屁股下溜出的一缕缕青烟，收拾空盘空碗的姨奶奶重重地叹出一口气，又对奶奶说：“明年到我家过生日吧。”

  “你忙半天了休息会儿吧，我慢慢收。”奶奶对姨奶奶说这话时语气虽带着歉疚，但仍掩饰不住满脸的幸福。

  约四十分钟后，微信家族群里大伯二伯三伯便开始互报平安。

  “想知道那个‘泡泡青’为什么没盐吗？”

  看着还在忙碌的奶奶和姨奶奶，坐在轮椅上的我忍不住在群中发了这条文字。

  群内顿时躁动起来，包括大妈二妈三妈在内的多名群成员开始追问、讨论这道纯绿色的本地特产菜，为什么没放盐的问题

  “姨奶奶说她是故意不放盐的。”

  “姨奶奶说不放盐只是想提醒大家，今天虽是奶奶的生日，但奶奶今年已整整70岁了。”

  我笨拙地连续发完以上两条文字，才发现群内已是一片寂静。

  突然，远在深圳的姐姐发出了一“尴尬”的表情，随后又发出一段文字：

  “明年我们把奶奶接到城里过生日吧”

  赞！远在北京的大哥伸出了大拇指。

  随后在外地服役的三哥在群中发了一个“敬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