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炊烟

水乡的水一直在我们的梦境里流淌着，它的若有若无让我们的梦境变得更有意义，更神秘。这么多年了，正因为有这样的梦，我对水乡的感情才一天比一天更深厚，才有无法言说的依赖。其实，在我们的水乡，还有一种如水流动的东西，时时牵挂着我们的心，那就是村庄之上的与云彩相接的炊烟。

晴朗的天空里，我们会看到白色的云在移动，但从它们急匆匆的脚步我就断定那些是升上天空的炊烟，我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就细心地搜寻着，终于看到了村西头的一家烟囱里直直地冒着烟。此刻会觉得村庄多么安详，宁静。

其实在晴朗的日子里，炊烟的颜色大多是淡青的，只要不注意，你就不觉得它的存在。它的若有若无，似修禅的老僧，淡定得很。

阴晦的日子里，尤其梅雨季节里，炊烟就显得浓浓的了，有时还低低地徘徊，就像一个满怀心事的人，在踟蹰着，犹豫着。而且还带着呛人的味道了，稻草和麦秸做了燃料，都能分得清。它们燃着的焦香也都有区别。

如果仔细地辨别，其实每个季节的炊烟也都不同，比如夏天的清淡高扬，比如冬天的沉郁胶着。而炊烟的质地也跟坐在灶膛门口的那个人的性情有关，性急的和慢性的，从烟囱升起的炊烟也就自然不同了，性急的能将烟制造得紧张浓郁，还能看到火星窜出来，性慢的将烟调教得优哉游哉，在天空里似闲庭信步。

水乡的天是高的，水是低的。空间显得澄澈明净。炊烟让我们的水乡有了诗意的表述。如果远离了家乡，突然回来了，走到了村口，第一眼就看到了家里升起的炊烟，心中的亲切感就油然而生。这样的情景会长久地定格在他的梦境里，让他对水乡的思念有了更深层的理解。

记得有一次，我们乘着小船往村庄面前的大湖中心划去。我们只顾看着前方，水路宽阔，我们不自觉地走了五里多了。倏然回头，看到了村子隐隐约约的，心里立刻有了恐惧感。每个人的脸色都显得很紧张，风也大了起来，水里的浪头也高了起来。就在我们担忧慌张的时候，我们一眼看到了村庄里的炊烟，高高地飘在上空，我们的心顿时变得坦然了，很快我们调整了方向，一起划了回去。

是炊烟让我们变得勇敢，似乎一下子我们的心就有了依靠。

水乡炊烟，永远飘着，在我们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