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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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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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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幕

 戏要落幕,人也要落幕。戏落幕时,伴着观众的掌声;人落幕时,伴着道士锣鼓铙钹声中抑扬顿挫的诵经。

            一一题记

 穿过彩虹桥底的那条路在修建大型排水道,我去菜地只得绕道走,经东郭村庄再到菜地。东郭西边都是拆迁户建造的高大楼房,楼房边是平整宽阔的水泥道。我骑着电瓶车,电瓶车前面踏脚的地方放着小水桶,支着锄头。车子向南骑,到了最后一排整齐的楼房,前面就是一簇一簇的树木、一畦一畦的菜地,就不能向前骑了,于是停在一栋三直五层的大楼房前的水泥场地上。楼房的大门外站着一对夫妇,六十多岁。我笑着说:“我的车停在这里哈。""停吧,停吧。"他们也笑着说。估摸着大致方位,走一段路,菜地就到了。从菜地返回,又看到夫妇。我见他们房前有个压水器,说:″师傅,在您的压水器打点水洗洗″“洗吧,洗吧。"他热情地说。

 每次到菜地,电瓶车都停在这栋楼房前,回转时,在压水器里洗洗手,擦擦弄脏的鞋。大门总是开着,总能看到这对夫妇。每次都和他们说几句话,渐渐地熟了。男的姓陈,我称呼他"陈师傅"。他瘦弱,背微微佝偻着,话音柔弱,恹恹的,行动迟缓。女的话音尖脆,动作利索。他们原先住在河那边,建玉清大道时被拆迁,安置在这里建房。我抬头看看楼房,称赞他们拥有豪宅,他们便自豪地笑了。我问:‘‘陈师傅每天要喝点酒吗?”妇人在一旁说:"再还敢喝酒,喝酒就要回家喽!”从妇人口里得知,陈师傅前两年做了手术。

 每次来,我笑着,唤一声″陈师傅",他笑笑。妇人也笑着,说:“这么勤,又来菜地啦!”

 他们在房前空地上开了几小畦菜地,种着好几样菜。芋头的叶碧绿宽大,辣椒挂满枝头,蕻菜蓬蓬勃勃,茄子紫中带黑,透着诱人的亮光。菜地边就是压水器,他们抬抬手,就把菜浇了!

 有一次,陈师傅育了油麦菜的秧,让我拔一些去种种。我种了,过几天去看,萎了几棵,他又让我拔几棵替补。他告诉我:“菜种活了,就要下点肥。一桶水,撮一撮复合肥,不能多,多了会烧坏菜的。"

 有一次,我从菜地回转又在压水器打水洗手,陈师傅夫妇走过来和我聊天,知道他们有一儿一女,女儿已结婚,儿子三十岁了,个子高高的,在城管队上班,还没有找到女朋友,让我有机会帮忙介绍介绍。可以看出,他们为儿子的婚事挺着急的。

 一个傍晚,我去菜地,车停下,看到陈师傅家里有许多人,有的坐,有的站,妇人脸色绛紫,生气地数落着,陈师傅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可怜兮兮的样子。他们争吵了,乡邻们来劝解。

 一个双休日的上午,我从菜地回来,在杏花村路上,看到陈师傅慢慢地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自行车龙头上挂着一小袋东西。我打招呼:“陈师傅,上街呀!"“是的,到了菜市场。"他弱弱地回应。

 又是一个双休日上午,我在杏花村路逛逛,又看到陈师傅骑着自行车过来了。我打着招呼,站住了,他也停下车。我们随意地聊了一会。他说,他之前是村部会计,现在身体差,没当了。我让他放心休养,身体会好起来的。他高兴地点着头:“嗯嗯。"

 几个月后,彩虹桥边的下水道建好了。我去菜地不再绕经东郭村庄,不再停车陈师傅楼房前了,所以再也没看见过他;有时,我在杏花村路上逛,也一直没遇见他。陈师傅的印象,渐渐地淡忘了。

 第二年春天,我在菜地干活,越过树梢,看到陈师傅高大的楼房,听到楼房处传来锣鼓铙钹声,和道士的诵经声。我一惊,问隔壁菜地干活的东郭王师傅。他告诉我,陈师傅去世了。

 陈师傅的身体虽然弱,但他心里满怀着强健起来的希望,怎么就去世了呢?

 生死天定,人要落幕。陈师傅落幕了,心里装着高大的楼房,也装着儿子尚未成家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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