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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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 江
你还是那样醉人，韵味绵长
我还是那样清澈……
春风吹醒小镇。一条龙也慢慢
睁开绿眼睛，尾巴在山里摇动着
微风浮在水面，你的心荡漾着
我的心。这一刻你只属于我
我们一起出发。蜿蜒曲折
去往远方。不知所终
路过人间，两岸空空
似乎什么也没留下
标 本
离群索居之物。白鹭在水边
把自己洗得那么白。你越靠近
它离你越远，有时与你隔着
一条不可跨越的河流
涓涓小溪生于草莽
隐于山涧，满怀憧憬
心每跳动一次
就向大江近了一步
三洞桥被世人遗弃在水上
不能渡人，只能渡己
即使洪水暴乱，岁月动荡
它也未曾遗弃五马河
心地淳朴的房东叔叔
藏在水底臻于至善的鹅卵石
不染一尘的荷花……
——五马是我的标本
流水的隐喻
女儿在水边拾起一块石子
歪着身子向河面扔去。我看到水
急忙跳起来，为它插上翅膀
情到深处
眼泪就从自己的天空落下来
生命因此丰富，深沉
夜深人静，为异乡人
打捞月亮，为迷茫者
摘下满天星辰
一声声呼唤，奔流不息
那是来自河底的祖先
对生命的一种启示
秋江吟
作为一名外来者，秋风低着头
在两岸徘徊。江水低沉
已为游子空出一些河床
追梦者，纷纷从堤坝上
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信念一次比一次坚定
庄稼人背走了落日，只留下秋天
在江边的高粱茬上
裸露着伤口。大地更成熟了
面对有些痛，太过轻描淡写
如今每次碰到
都会滴血。难以愈合
白鹭飞来，独立江中
又落寞地离开。一群麻雀
每日都要来此讨生活
所有流水路过山神庙
都有了慈悲心。我爱着这
荒芜的山水，薄凉的江声
月 夜
微风提着月亮，在黑夜里赶路
窗外的美人睡在灯下
繁华的天街，闹中有静
亲人们为我买来那么多星星
月色涌进河，涛声入我梦
我与伊人望着河面纷纷扬扬的雪
这么多年了，我托月寄出的书信
你们是否收到？我的故乡
五马河
那些年，我也是一条奔腾的河流
昼夜不息。我习惯一个人
站在生活的岸上
让流水把我一起带走
流进另一条河。水中沙石
不停在身体里沉积
成为经验，教训，游鱼
又不断被流水清空。那些年
我常常从暮色沉沉的人间
跳进孤独的河里
送走孤独的落日。喜欢站在窗前
等河神点亮星光，听小镇
说着五马河的梦呓
月色荷塘颂
蹲在相册里，我是水中的一朵莲
目光轻轻抚摸着那片清欢
月色涌动，涛声寂静
我仍能听见荷塘
笑语盈盈。迷人的夜空
倒置于群山之间
虫儿奏乐，晚风低吟
仙子们在荷叶的宫殿
以舞为乐。夜行的五马河
一路留下悠悠赞歌
当我翻到冬天，一片枯萎的光芒
笼罩着时间之外的荒芜
游泳贴
流水为师。第一次下河
胆怯让女儿止步不前
在流水的加持下
她很快成为五马河的女儿
被爱围着
我们把拘束，自律脱在岸上
融入水体化身为鱼
时光如水，一次次击中我的心
力量远超想象。许多隐身的鱼虾
不停向我们游来
有时被石子磕到。来自河流
深处的阵痛感，无人知晓
也不想让他们知道
那些来安慰我的，只有沉在水底
修行多年的自己
风雨大作。我知道
它们只是回来望一眼
纵情山水。众人纷纷离去
我们留下来，用快乐接住上帝的恩赐
整条河流，笑得更欢了
（2024年8月29日修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