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屋梨花香
南方滨海的城市,从不下雪,节至大寒,却温暖如春。阳光明媚,窗外不知名的花儿努力地开着,几缕幽香断断续续地往鼻孔里钻,使我蓦然将思绪拉回了故乡!想起祖屋外那一溜梨树,以及梨树开花时所带来的花香!
祖屋很老,也很破,门面青砖背面土坯;薄薄的一层灰瓦,早已苍老得黑不溜秋。瓦缝是老人的风沙眼,遇到下雨,会时不时地“滴眼泪”。父亲拿着长长的棍子,哪漏就在哪顶一下。顶漏我不在行,但父亲后来还是把这根长棍交给了我,连同那间祖屋!祖屋是一部肥皂剧,延续着几代人的喜怒哀乐。没有结尾,循环往复;没有观众,却甘苦自知!
有个疑问经常困扰着我:从贫困中获取快乐,会不会比富裕中提炼要容易?为什么父亲的小糖果、小鞭炮,甚至一个小小的拥抱都能带来我无限的快乐!为什么腊肉炖萝卜、菜油爆辣椒,简简单单的一碟小菜,就能让我胃口顿开,大快朵颐?
自从我接过父亲的顶漏棍之后,我便责无旁贷地承担起制造快乐的使命了!我沿袭着父亲制造快乐的老法子,也收获着从孩子们脸上欢笑后带来的满足。但这样的日子延续了多久?我不记得;但一点可以肯定,我碰到的这个时代注定是难以让快乐满足的时代!
时代甩着膀子想跑,目的只一个,想挣脱与历史的瓜葛。树欲静,而风不止,我眼瞅着周围雨后春笋般冒起的楼房,瞧着人们吃香的喝辣的,我那卑微的幸福开始融化了,如夏天里冰雪。老婆说楼房住着干净,母亲说彩电看着真实,孩子们说村里某某买车了……无论她们是否有意,我都默默地对自己说:到了该扔掉顶漏棍的时候了!
顶漏棍扔掉了,祖屋也在雷雨之夜坍塌了。老婆如愿以偿地住上了楼房,女儿和母亲的愿意也接二连三地实现了;而我却发现自己与快乐渐行渐远!
给我制造快乐的父母走了,享受我制造快乐的女儿们都不再眷恋于我的快乐了。面对任何珍奇美食,我都要痛苦地思量一番,我可不可以吃?
曾经的祖屋门前那一溜梨树,是我和孩子们的乐园!树上的梨子,带给了她们最美好的童年。阳春三月,江南的春天桃李竞艳。梨花犹如腼腆的小家碧玉,淡装盈盈,却依然招蜂引蝶。淡淡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恹恹欲睡!这幅绝美图画,早已溶入了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