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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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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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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哀思寄故人

陕西袁彩文

09-05

时常一个人在梦里,老是梦见自己爬上对面山梁,自己矫健的步伐,让睡梦的自己都很是吃惊,这样的梦,影影绰绰,或近或远,因为我的祖辈父辈们,都长眠于这座山上。

我和他们无论是在那方面,都是相似的,包括长相、笑容、走路的姿势和最深处的血缘,这种血脉相连的关系,无论我出现在哪儿,我都会在心里装上他们,他们好像每时每刻都在看着我监督着我的一举一动,无论是我的悲喜,亦或把酒言欢时刻,都让我深深感觉到头顶上火辣辣的质问,我会按照他们的意志力决定自己接下来要走的方向。

每个逢年过节我都会爬上这架山梁,这已是一种习惯,有时我拖家带口一起去祭拜,远远就能瞭见那一座座伫立的坟莹,像是端坐的先辈们。这样的路我已走过多年,从小直至不惑之年,开始是奶奶带着我,我把奶奶送上这座山,后来是父亲,我把父亲用木架车拉上这道梁峁,就这样,生生不息,往复更迭,如草木枯荣。

我一直在想,哪一天,我也会和他们一样长眠在这道山上,身体是属于大自然的,思想也像胶状一样凝结,不在思载千里,神游万仞,自由游动的只有进入村口的小溪和昆虫之类的微小生物。经过千辛万苦修葺一新的院落,也只能在风雨中静静蛰伏,不在喧嚷热闹,整个场景都会沉寂下来。

自由飞翔的村鸟,会冷不丁的在门口那棵老榆树上落下,然后嗖的一声又飞到别的地方。

爬上这座山,心也会踏实下来,我在走祖辈们一直走的原路,按他们的足印前行,我也会按他们睡姿,睡到这座山上,空旷无人,那是怎样的一种寂寥,他们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和他们一起有这样的睡姿,可能会很短也可能还很久远,祖辈们没有教我踏上这座山上崎岖路径要小心的几处深崖。他们在这里安详的熟睡,我是很乐意去的,只要是在我最终的暮年,我感觉还是像睡在一盘大土炕上,一排排枕头紧紧依偎在一起,半夜我会醒来,摸着黑黢黢的夜色去小便,然后摸索着又拥挤在一起,这样的睡眠感觉很舒坦也很安然。

我已不惧怕死亡,我感觉自己是一位精神上的勇士,穿越在这座野草葱绿的荒山上,斗志昂扬所向披靡。连死都不怕的人,能耐我何,这样非理性的想法,一直缠搅着我,直至走到他们的墓前,我才缓过神来。

土地是凝重的豁口,它会滋养万物,也会把附植在它身上的一切收藏,包括人类。这样讲,土地是伟大的,也是很致命的。我的先辈们就一个个被土地所吸纳起来,直到彻底融入泥土的脉液。

山青草绿又是一年,登高望远,不远处又多了一根引魂幡子,花花绿绿迎风肆意招展,在整个梁塬显得特别单调耀眼悲凉,这是魂魄的圆满凝聚归集,后辈们的情感联络点,这种感情凝聚,对已逝者也是莫大的慰籍。

我一直思索这梁塬上静躺的每一个灵魂,这是来自我们这个民族最深处的精神在倾诉叩问,只有这样一种紧密团结的信念与力量,才使我们中华民族得以繁衍生息,得以传承,得以把伟大的民族梦继续进行下去,这样一种千丝万缕的情感链接,承载着民族的香火在祖国大地上绵延不绝,源远流长起来,是国魂是民魂,是华夏子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最宝贵财富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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