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邹凤岭的头像

邹凤岭

网站用户

散文
202210/12
分享

岁月抹过的村庄

邹凤岭

“丝丝杨柳丝丝雨。春在溟濛处。楼儿忒小不藏愁。几度和云飞去,觅归舟。”(宋·蒋捷)回故里,正是杨柳雨丝时,几回同云相飞去,寻觅乡里轻舟归。光阴如梭,离别重还,回味曾经的美好,感受时代的变迁。

踏青水岸,春雨浇出润土,冬麦返青拔节,桃花红了梨花白,油菜花开遍地黄。春花烂漫,田园赏景,踩着游人的脚步,呼吸新鲜的空气,回归大自然,有着别样的情趣。

我的家住在水岸边,一条小河环绕古村落,一年四季流淌着清泉。在水乡,跨过一条河,前面还有十条河。童年去上学,走在田地间,沿着泥泞的小路,爬过雨中独木桥,涉水田地间的小渠。徒步艰难,心中有书,不曾放弃。出了学校门,我去了军营,转身之间,别过了近半个世纪。眼前宽阔的大路,河面上,凌空架设的大桥,车流不息。公路的两旁,阔叶林木蓊郁、葳蕤。青青的麦田,向远处延展。美丽的乡村,一抹青绿。车停在了老屋子前,脚下是个高墩子。老屋老院子外,临水处长有几棵老柳树。晚霞退去,宿鸟归还。天还未亮,鸟儿细语,和着雄鸡啼鸣。曾经的我,在这里与古老村庄的人们重复着每一天。

老屋老墩子,是从爷爷的爷爷那里传下来的。打开发黄的家谱,记载着家族的来历。明初,世称“洪武赶散”时,先祖从苏州阊门迁徙而来,距今已历600多年。至清康熙初年,这里还是遍生芦苇的湖荡。改善生存条件,取土垒高,开挖河沟,老墩子上建起了老屋,生存繁衍到了今。数百年来,古老的村庄,泥砌的屋子,泥打的灶台,泥垒的床,泥制的储粮瓮,泥下挖出个茅坑连着泥猪圈。生在这泥土村庄上的我,在这泥路上不知走了多少遍。走出去的我,心总是系在生我养我这个泥土的村庄。

乡村的田园,多少次听父亲的牛耕号子声。脚下的田地,原是一本没有打开的书。父亲赶着老牛,犁铧翻过,掀开土地的每一页,闪烁着太阳的光芒。随着雄厚的牛耕号子声,深翻过的泥土,不断向前延伸。在村子通向田地的路上,父亲肩扛弯弯的木犁,牵着那条大黑牛走过无数次,留下了一路深深的牛脚窝。我踩着这一串串牛脚印,走出村庄,从昨天走到了今天。能听见这水乡田园的泥土上,跳跃着家乡人生活美好憧憬的音符。

古老的村庄,古老的田园,祖辈人来来回回走过了数百年。从村庄到田园,有着无数条泥土路,走进田地,走回老村老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村子上的人重复走在这条泥土的路上。祖父曾经用过的犁铧,父亲接了过来,还是在原先这片田地上,一次又一次把这古老田地的泥土一页页地翻开,一代一代人,留下了泥土翻开的乡愁。

离开田地,进了城的我,夜深人静时,蒙胧路灯下,思绪常常飞回泥土生香的田园。弯月爬上了树梢,村庄白天的喧闹已停下,孤独、寂寞彰显充实,空气里散发古朴的香。东方刚吐白,农耕号子便重复地响起。人们下地,赶着太阳直到日落,播种、浇灌、除禾、收割。从春到夏,从秋到冬,花儿开了,谢了,叶儿黄了,果实进仓。水居田园的人们,丈步田地,生命就像这田禾,绿了一春又一春,熟了一茬又一茬。

庄稼是农人的命根子。数百年来,贫穷相伴,这耕种的土地,收获的庄稼,不属于自己。一声春雷,响彻大地,红旗插遍了村庄。老村子上的人,破天荒地成了土地的主人。农人们笑逐颜开,地还是那片地,生产热情空前高涨。初春的清晨,水沤的田地,还飘浮着流动的冰凌,没等到太阳升高,争先恐后下地,三人合拉一张木犁,汗水滴在了犁铧,驱散了寒冷。在这深翻的土地上,长出了茂盛的庄稼。

在水乡,一年种植一季水稻,一年的口粮都指望这片稻田。从秋到冬,好不容易盼到春天来临,父亲一遍遍地深耕土地,指望犁铧上出现奇迹,浸下稻种,育出秧苗,看它慢慢地生长。可那水田里,烂泥漫过了我的腰,秧苗黄巴巴的不发。仰慕田园绿色,盼四季庄稼长青。这一年,科技引领,改变了面貌。水田改旱地,推行稻麦轮作,使粮食产量成倍增长。秋收后,排干了沤田的水,在犁铧翻起的泥土上,播下了小麦的种子。村上人告别了冬日里赶着南墙晒太阳、拉家常的习惯,秋种冬管农活繁忙,喜在夏收麦子飘香。

时代造就人,改变着田园的面貌。那些年,秋收后,全村男女老少齐上阵,手拿铁锹,肩挑担子,平整田地,开挖河渠,兴修水利。全凭父辈人长满老茧的手,拉直了那弯弯的田间路,田园成方,耕地平整,水系配套,从此有了旱涝保收的农田。

农村的变革,激发出了农人的积极性。一把犁铧,插入田地,前面是老牛,中间是木犁,后面是父亲。“开犁了!”老牛好像能听懂父亲的语言,不用扬鞭自奋蹄。刚刚被春风唤醒的土地,仍还是睡眼蒙胧,留着冬日的坚硬。犁铧在泥土里扑簌簌地前行,如似纵湖上泛起的浪花。新翻开的泥土,松软平整。跟着犁过的土地,母亲播下了种子,我撒下猪作灰等农家肥。小憩间,母亲抓一把泥土,闻一闻,是那么的陶醉。这从手中散落的不是泥土,在母亲的眼里,而是饱满的谷粒。

农业机械化,解放了生产力。田埂连接着机耕大道,纵横在绿色田地间,宽阔的柏油马路修到了村前。现如今,美丽的村庄,绿树环绕,鸟语花香。“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周易》)多少年间,人们依据大地而生活劳作,繁衍生息。在时代感召下,遵循自然规律,改造自然成就天地之功,化育万物,顺其自然而然。发展生态农业,建设绿色家园,形成宜居环境,每一寸土地都释放出增殖力。人与自然、社会共生,古老村庄的航船驶向新的征程。

水岸的打谷场前,几个老哥伸展腿脚,悠闲地锻炼着身体。见到归来的我,迎上来,诉说田园的变迁,沐浴在新时代的春风里。耕作现代化,老牛变铁牛,收割不用镰,田地间用上了滴水灌溉。实行种养结合,禽畜鱼蟹,林果花卉,立体开发,生态旅游发展。守着太阳,老哥们感叹时间改变了人,岁月流逝,沧桑巨变,古老的土地,翻开了新的页面。田园上的歌,唱响新时代的旋律,滋润农家人的心田。

回望多少代生灵,走过这村庄泥土路,磨生多少层腾飞的溏灰。时间改变了人,老哥们守着太阳感叹岁月流逝,沧桑巨变。老伯说,多少年后才知道,许多的过往消失了,正在被遗忘。当岁月抹过村庄的时候,让变化了的一切都有了变迁。时代造就人,改变了村庄的一切。追梦里,人们的脚步没停下。

岁月抹过的村庄,满目春色,万物奋力向上。说着过往,心潮澎湃,我与老哥们相拥,把那过往永久地珍藏。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