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官之作

铁城

雷川，自小就听他爸和他爸的爸说：人要多做善事，不做恶事。他爷还说：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因此，头脑灵光，性格直爽，个头不高，眉清目秀的雷川长大成人后从不整人害人，见好事就做，见忙就帮，更从不向别人讨价还价！乡邻们人前人后都说雷家教子有方，养了一个能说会道，能歌善舞，能写会画的好小子！雷川也从成家立业那时起，家庭和睦幸福，事业顺水顺风，凭他自己的实力将工作从乡下干进了城里，虽说他没作多大的官，但说话总是掷地有声、说一不二，办事也是有板有眼、有棱有角。用雷川自己的话说：我做事，从来不需别人擦屁股！

一、喜从天降

让雷川没有想到的是，人们口口相传的所谓“善报”，硬是来得有些突然，让他有些不可置信！然而，那“善报”来了就是来了，把雷川和他老婆睡着了都笑醒了！

那是在《武陵都市报》当总编辑的一天上午，雷川正聚精会神地埋头苦写头一天的采访稿件，《小城故事多》的来电提示音响了起来，雷川赶忙放下电脑鼠标，抓起手机一看，又是一串记忆中完全陌生的阿拉伯数字！自起用手机以来，雷川有一个良好的习惯：24小时不关机，不拒接来电，不率先挂机！当他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便直接了当地说：“你是雷川？我是晒坝镇的老乡唐先锋，我在作房地产开发企业，你争取今下午3点后到我办公室，我有要事跟你讲。”这话象一道命令，毋庸推辞！更像霸气十足，不去不行！

放下电话，雷川迅疾在大脑里回放着曾经认识和打过交道的老乡们的面孔。哦！想起来了，这个唐先锋是改革开放初期《雷厉风行曲艺团》的杂技演员。那年，雷川自筹自办了一个取名为《雷厉风行》的曲艺团，持县文化馆《介绍信》到湖南、湖北、广西、四川、云南等省、市演出。长得膀大腰圆、肥头大耳、手脚粗壮的唐先锋是一名杂技演员，专演钢丝绕颈、竹竿飞人、口喷烈火之类的刺激性节目。在那物质、文化极度贫乏的年月里，唐先锋凭他那一身硬气功，为《雷厉风行曲艺团》挣回了不少的掌声和一梱梱十元钞票！三年后，因演出市场不景气曲艺团解散，雷川通过考试当上了国家干部，20年后又应聘到一家省、部级大报，当上了人称“无冕之王”的记者。唐先锋却人间蒸发般不见了踪影！据雷川回忆：十五年前唐先锋也先后找他过两、三次，都是因他遇上大麻烦难以脱身，请八面铃珑的老乡雷川去搁平拣顺！雷川也特给唐先锋面子，凭借自己在政界的人脉资源和十八般武艺，三下五除二地跟唐先锋搁的搁平，拣的拣顺，为他消除了几次难解之忧！事后，唐先锋又一头钻进茫茫人海，既不与雷川往来，也不给雷川联系。这就是唐先锋的“先锋性格”：要人时要人，不要人时屙尿淋！也是雷川听那些曾经与唐先锋共过事的人背地里评价唐先锋所说的：抽了“那个”不认人！可雷川更是觉得与唐先锋不是一路人，你有事我帮你，那是我的本份！我既沒要你好处，又不需你回报。两、三年后消减手机内存时，便将一直没有通话记录的唐先锋的电话号码给删了！

下午3时，雷川按照唐先锋发的卫星定位，驱车来到了武陵市标志性建筑一一金碧辉煌的万豪大酒店。上到66楼，刚下电梯的雷川便被眼前那排醒目而耀眼的《中横地产投资集团》红色水晶大字震了一下！

“这里是中横集团，您找谁？”

还没来得及细看，一个全副武装、训练有素、足有1.8米的保安拦住了雷川。

“哦！我叫雷川，雷电的雷，山川的川，找唐先锋。”

“找董事长？有预约吗？”保安边问边十分警惕地上下审视着气度不凡的雷川。

“有，是他约的”雷川答。

“那好，请稍等！”话音刚落，紧闭着的钢化玻璃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英俊高大的保安也风一样地飘了进去。

眼前的一切，都让见过世面、上过厅堂的雷川有些谜惑不解！心想：士隔三日需刮目相看！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唐先锋，竟搞起一个这大规模的集团公司？

“雷总，请！”保安边说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雷川的双眼也随之亮了一下，我一个省报记者，到了这里咋就成了“雷总”？

在青春靓丽的迎宾小姐带领下，雷川如在皇宫中神游，转来转去地游走了足足3分钟，终于进到了一个标有《董事长》门牌的办公室。

落座后的雷川举目一看，唐先锋这办公室好不气派、豪华！在100平米的房间內，除一个特大号的玻璃魚缸外，清一色的特大号红木家具，老板桌、椅、书柜、衣柜、摆柜、茶柜、茶桌、长沙发、双人沙发和单人沙发等一应俱全，应有尽有。尤其引人注目的还有墙上那几幅现代名人字画，尤其是老板椅背后那幅长2.6米、宽1.4米的山水画，在夕阳余辉的照射下满目金光，预示着唐董事长背靠着一座金山银山！已在省部级媒体工作了十余年的雷川，不说见过无数个大老板吗，起码也见过不少于三五十个吧！办公室装得像唐先锋这样既豪华气派、又有些许文化味的倒真还数不出几个！

“雷老乡你好！我俩又有很多年没见面了吧？”唐先锋的屁股还没完全落在他那特大号的红木单人沙发上，就慢不经心、不冷不热地问道，脸上挂着一丝冷冷的笑意。他这样做，不是刻意在雷川面前装大势，而是本就牛高马大的身躯，又凭添了50公斤左右的尽肉！因此，他说话、走路以及做事的动作，不慢都有些不行。

“那是。起码有十三四年了吧！”雷川答。

“你……还在那个吃不饱、饿不死的体制内上班？辛辛苦苦干一年，收入有10万没？”

“哪有那么多？除干打尽，我一年的收入还不足8万元！”

“那有啥意思！像你这样能说会道、能写会画、能歌善舞的人，在我们公司，8万元还不够藏牙齿缝！”

“那有啥办法？可能这就叫命中注定吧！”雷川无可奈何地摊了摊双手，接着又道：“虽说现在不愁吃、喝，不愁衣穿和房住，总觉得还没有我们搞曲艺团那阵子快乐和开心！”

“那是，那是！那时是你自己说了算。可现在你再有本事和能力，终归是别人说了算！今天我请你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个事，我这里摊子铺大了缺人手，你干脆辞职到我这来，我给你个集团公司董事长助理和办公室主任当，工资嘛… …年薪50万。”唐先锋抓住时机，轻描淡写、一古老儿地把今天要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啥，年薪50万！我没听错吧？”雷川用右手将左手掐了一下，话没出口，便赶紧问道：“唐总，你说我辞职过来，年薪多少？”

“没错呀！年薪50万，另外还有各种补贴和福利。”唐先锋仍不紧不慢地答。

“那得让我回家给老婆商量商量后再说，3天后给你答复好吗？”雷川像是在坐飞机，一会云里一会雾里。但仍装若无其事、处事不惊那样稳稳当当地作出了应答。

“张嫚，你到办公室来一下！”唐先锋用对讲机说道。

不一会，门缝里探进个头来。“唐董，您找我？”一个凤眼、细嘴、留着学生头的高个美女站到了雷川和唐先锋面前。

“这是雷川，新上任的董事长助理和办公室主任，你明天之内把他的办公室和出入证、门卡这些办好，雷主任三天过后正式上班。”唐先锋不容分说地向张嫚分咐道。转脸又向雷川说：“我的秘书张嫚，办公室还有一个文员叫刘敏，我希望你们三个紧密配合，相互支持，尽力把集团公司的办公室工作搞好！”说完，唐先锋没向任何人打招呼，径至办公桌前抓起手包，匆匆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

开车回家的路上，喜从天降的雷川如腾云驾雾般有些飘飘然，在几个转弯处都差点与一路同行的车辆发生擦挂！

二、临危受命

三天后，雷川全然不顾领导和同事们的劝阻，紧赶慢赶地办完了辞去报社职务的所有手续，西装革履、兴致勃勃地到中横地产投资集团走马上任了。在万豪大酒店66楼那2000余平方米的办公区里，保安部、秘书处、办公室、财务部、法务部、工程部、建安部、预算部、质监部、园林部、销售部、合同审核部、对外联络部以及董事长、副董事长、总裁、副总裁、办公室主任办公室等一应俱全，好不气派！在雷川那足有40平米的办公室里，与其它办公室一样，依然摆放着两套大号红木办公桌椅，一套大号英式真皮沙发。眼前这一切的一切，真让雷川惊叹不已，艳羡之极！老子在党政机关和报刊杂志社工作了一辈子，从未享受过这样高端、大气和豪华的办公环境！

接下来，让雷川大惑不解的是，在那么大的一个办公区域内，一天到晚进进出出的除了张嫚和刘敏，还是张嫚和刘敏！从未见过人来人往，来去匆匆的热闹景象。即使偶尔有人到访，不是为工程款、材料款该付不该付，借款该还不该还、好久时间还而争吵得不以乐乎！甚至还有一两次，来客与唐先锋竟发生了抓扯，急得刘敏拨通电话报了警！

转眼之间，半年时间一愰而过，雷川却如铁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安了起来。拿了别人半年的高薪，却从未办过一件像模像样的事。不过，每天朝九晚五，准点到办公室习字、写文章的雷川，还是听到了社会上一些关于唐先锋两兄弟的传言。此前的十五、六年间，唐先锋和他二弟唐先进在建筑行业里的确找了一些钱，也结识了不少官场上的朋友。最近三、四年，大字不识几颗的两兄弟头脑发热，也跟风拿地搞起了房地产开发。据说唐氏两兄弟又“学剃头遇半边胡”，拿第一块地时，就被一个温州人骗走了三千万！死不甘心的唐先锋、唐先进又以难为难，八方称自己通过什么什么关系拿到了什么什么项目，向亲朋好友和民间借贷公司高息借钱，传说现在而今眼目下，两兄弟已负债两三个亿！听到这里，雷川才如梦方醒：唐先锋高薪聘他时，特意给他打了个招呼，叫雷川无论在谁面前、特别是在黔阳县人面前不要说是在他这上班，更不要提唐先进三个字的真实用意！

就在雷川无所事事，空空落落的几个月里，一件特有意思的事情，就在大气、豪华、像模像样的办公楼里发生了。那是四月中旬的一个中午，雷川、张嫚、刘敏三人正打算下楼吃午饭时，一个披肩长发、五官精致、皮肤不白但细腻光滑、高1.65米左右、怀抱一个大约一岁左右男孩的妙龄女子，突然来到集团公司门前，声称要找唐先锋！雷川、张嫚都说唐董事长这几天不在，有事请电话与他直接联系。可这女子非但不听，硬着头皮直往里闯，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嚷道：“几个月都不见人影，孩子都快满一岁了，生活费分文都不给一个，这还是人吗？”雷川三人这才明白：面前这女人，原来竟是人们背地里所说的唐董事长家的“老五”，一个刚从武陵市美术学院毕业的大学生！也正是那几天，雷川她们还听说唐先进的坐骑一一奔驰450被人扣了，肋骨也被别人打断了8匹！要不是唐先锋和保安部经理刘轮军去得及时，唐先进的小命恐怕早就丢了！后来，雷川他们看电视新闻才知道，武陵市正大张旗鼓地开展声势浩大的打黑除恶斗争。

一个周末的下午，唐先锋急三火四地赶到办公室，向雷川交待了一项新的任务：“雷川，最近集团公司业务推进有些迟缓，你在这里也没啥事做。明天开始，你就到集团直属的南山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作总经理兼善后事务处置领导小组组长。”唐先锋漫不经心地说。当雷川的大脑还没完全反映过来时，唐先锋又接着说：“上任之后，原工资标准及发放方式不变，给你安排了一辆专车，一个专职驾驶员，明天早上8点，公司保安部经理刘轮军到你住地接你到新办公室。任职文件，我会亲自到南山公司当众宣布！”

听完董事长唐先锋的工作安排，新官上任的雷川，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原本就阴云密布的内心深处，此时却翻江倒海起来。他深知：中横集团负债累累，目前正是举步维艰！他更知：南山房地产公司开发的锋进华府项目问题一大堆，因资金链断裂崩盘，已成武陵市和北港区两级政府挂牌督查的问题楼盘，不能按期接房的1600余户业主群情激愤，已多次到市、区政府群访、集访。“元旦”前夕，部份业主还纠集数百人阻断交通，以至市武警、公安出面才将事态予以平息。雷川心里明白：这就是真真正正的临危受命！

三、山雨欲来

那天晚上，雷川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睡！唐先锋的身影，怎么也难从脑海中退去！记得那是90年代初一个冬天的下午，正在办公室聚精会神地为县委书记起草年终工作总结表彰会讲话稿的雷川，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赶忙放下手中的纸和笔随声道：“是哪个？请进！”雷川话音刚落，便见一个牛高马大、五大三粗、似熟非熟的壮汉，迫不及待地站到了雷川办公桌前。

“雷团长你好！不认识啦？我是老乡唐先锋呀！”来人自我介绍。

“哦，是唐先锋呀！这些年钻到哪去了？逢年过节都未见过面。”

“哎呀雷川，还是你有本事，两口子都端上了铁饭碗！我嘛……只能外出下苦力挣点稀饭钱！”唐先锋突然话锋一转，满脸是笑、神神秘秘地给雷川说：“这次找你，是要你给我帮个忙！我通过姐夫的姐夫的姑爷的关系，与县公安局正式签订了家属楼旧房改造和新建办公楼的建设合同，可到县建委去立项开工时却遇上了大麻烦，说是分管城建的张副县长死活都不同意签字。”

“不同意签字的理由是啥？”雷川问。

“张副县长说我是个自然人，没有资格承揽任何国家单位的任何工程！”唐先锋道。

“哦，那有啥难处？我给你找一家有资质的公司挂靠不就得了！”雷川成竹在胸、信心满满地说。

就这样，在雷川的鼎力相助下，唐先锋顺利拿下了黔阳县公安局旧房改造和办公大楼新建工程，挖到了他人生的第一桶金！

之后，雷川也隐略听到老乡们说过，唐先锋在“三经清理”时，赖着农村信用合作社的80万元贷款不还而跑路了！在接下来的十多年中，唐先锋无论遇到什么棘手之事，都得偷偷摸摸地请雷川出面给他搁平拣顺。因此，唐先锋一直把雷川认作是他人生中的贵人和保护神！难怪他敢出50万年薪将雷川聘请到自己的公司！还不就是因为他和他弟唐先进一手操办的中横地产投资集团，至上而下都遇上了大麻烦！

到南山地产开发公司走马上任的第一天，雷川的专职驾驶员吴春明，早早地就将车停在了他住家的楼下。雷川上车后，一眼便认出了在副驾座上坐着的是保安部经理刘轮军。这个刘轮军个头矮胖矮胖，横起长满肉的大脸上，盖着一个光溜溜、亮铮铮的秃头，粗壮肥硕的右手，整整缺了根食指。刘轮军早年当过兵，复员后从未干过正经职业，与老家的一帮酒肉朋友长期混迹于社会。十五年前因一次群架，被别人跺掉了右手食指。从此之后，刘轮军便习惯露出缺了食指的右手掌，向人们吹虚他如何如何胆大！如何如何敢于充狠两肋插刀！也不知啥年啥月啥缘由，与唐先锋素不相识的他，竟成了唐先锋兄弟姐妹们的坐上宾！

雷川刚一落座，前排的刘轮军便调过头来，大声武气地对雷川说：“雷总上任后啥都别怕，有事你尽管给我说！唐董事长家的大凡小事都是我出面，南山地产公司的事也是我说了着，唐董的前老婆，基本上都要听我的建议！”刘经理边说边慢条斯理地伸出缺了食指的右手，在雷川的眼前恍来恍去！见怪不惊的雷川，早就领悟到了刘轮军这番话的弦外之音！端了端身子，也一本正经、有滋有味地说：“刘经理这话是啥意思？是有意在我面前冒大，还是威胁？如果是威胁，那我就明白地告诉你，我也想威胁别人，可就是没找准我要威胁的目标吔！”说完，雷川冷冷地假笑了两声，这可把刘轮军呛得倒抽了一口冷气。紧接着，雷川又毫不客气、毋庸置疑地对刘轮军和吴春明说：“今天有言在先，我到南山公司，是有唐先锋董事长尚锋宝剑的哟！希望你们俩在今后的工作中好好配合就行。否则，到时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啰！至于你们的福利待遇，我一定会尽力而为之！不信你们去四处问问，我一辈子无论在哪个单位，都有一个习惯，从不打磨下力人！”雷川这一席柔里带刚、软中带硬的话语，让刘轮军和吴春明听得四目圆睁，无言以对。毕竟，雷川是一个过五关、斩六将硬拼出来的国家干部！更是一个走南闯北、阅人无数的大报记者！

“五、一”劳动节前，南山公司办公室人员听闻锋进华府业主群，要组织业主5月1日上午在小区集合，乘车到武陵市委、市政府上访的消息。雷川知道，如此群访、集访，其后果十分严重，必须千方百计做好疏导和化解工作。于是，通知公司所有员工晚上召开紧急会议，集体商讨明日的应对措施。会上，唐先锋前妻，精明能干，穿戴讲究，个头矮小，举止得体的王琼提出：仍向以往那样，由保安部经理刘轮军出面，按每人每天2000元劳务费的标准，外请20名年轻小伙子到小区扎场子。刘琼这话一出口，当即急坏了雷川，这样搞咋行？万一群情激愤的业主与这些来路不明的“执勤人员”发生口角或抓扯，就会闹成一团糟，到时恐怕不好收场哟！在雷川摆道理、举例子和分析前因后果的据理力争下，王琼不得不向后作了退让。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不到，锋进华府的闹事业主已近两百人，且一个个丧脸、瞪眼，大有领不到新房钥匙决不收兵的架势！九时整，雷川手提半自动喇叭出现了，紧随其后的仅只保安部经理刘轮军和小车驾驶员吴春明，公司其余在册保安一律在场外待命。闹事业主见来了一个陌生人、一个气质不凡、有些书生气的中年男人，就不顾一切地围了拢来，个别生怕事情搞不大、搞不烂的业主竟有意推的推，搡的搡。然而，镇定自如、沉着稳重的雷川，却全然不顾眼前的乱像，一步瞪上事先准备好的讲台，用他那特有的、敏锐而犀厉的目光向四周环顾了一下，微笑着对着喇叭大声说道：“各位业主、各位大爷大妈、各位兄弟姐妹们大家好！我叫雷川，现任南山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锋进华府善后事务处置领导小组组长。到这之前，我一直在党政机关和报社工作。我知道，在坐各位业主买一套住房不容易，有的甚至是花光了一辈子的积蓄和血汗钱！花钱买了房而得不到房、办不了产权证该不该着急？该不该生气？”

“那肯定着急！肯定生气！！”现场业主不约而同地齐声答道。

“对，该着急！该生气！要是换成我，一定会比你们更着急！更生气！”雷川马上接住业主们的话茬，因势利导地接着说：“但是，各位业主，无论怎么着急和生气，都得一步一步地慢慢来，就应该像吃热汤圆那样一口一口地吃！况且，目前我们的社会已经步入了法制化正轨，依法、依规、依纪办事已成势在必行之势，不用多说大家也有所耳闻，目前我市正在大张旗鼓地开展打黑除恶专项斗争，按照武陵市委、市政府的指示精神，谁敢顶风作案，谁就是打黑除恶的对象！”说到这里，雷川话锋一转：“不过请各位业主尽管放心，我既然来了，就必须为你们办事，必须尽全力维护你们的合法权益！今天我可以明确地给各位业主表个态，每个真实的购房业主，一定会得到你所购买的房屋！一定会领到属于你自己的合法的产权证书！”

“哗… …、哗… …”台下响起了一阵阵掌声和叫好声！

雷川双手略微向下压了压，接着又道：“在这里，我也希望全体锋进华府的业主理解，我毕竟是拿着南山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工资办事，我在全力维护所有业主合法权益的同时，也必须全力维护南山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合法权益！”紧接着，雷川又十分真诚地向全体业主报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并重申了自己多年来：24小时不关机，不拒接来电，不率先挂机的，良好的使用电话的习惯。

让南山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所有员工瞠目结舌的是，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局，竟被雷川那一席落落大方、掷地有声的演讲化为了不见踪影！随着雷川一行的告别离场，200余名购房业主也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有序地离开了小区，一个个业主的脸上，都溢满了几个月来难得一见的笑容！

第二天上午，雷川通过中横集团法律服务部部长何竞得知，已经法院审结的、涉及南山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经济纠纷案件180余件、债务3.8亿余元，受理案件的人民法院多达13家。为维护所涉地区的社会稳定，武陵市高级人民法院不得不指定由南山公司所在地的北港区人民法院执行局集中执行。

得知详情的雷川，顿觉问题十分严竣！心急火燎的他不得不赶忙叫上法务部的几个律师，加足码力，登门拜访北港区法院执行局局长罗敏。经何竞相互介绍后，刚落座的雷川，以极快的速度迅疾将眼前这位女局长扫了个描：个头高挑、精明能干、皮肤白晰、神采奕奕，举手投足落落大方、言谈举止干净利落！不得不让自觉阅人无数的雷川赞叹不已，佩服有佳！

“罗局，我们今天登门拜访，是想倾听一下贵局对南山公司系列经济纠纷案的集中处置方案，以便我们南山公司全力配合。”雷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到访的意途引入了正题。

“你们来得真好！我这里正有一个急事要请唐先锋董事长到法院来一趟吔。”未加思索的罗敏边说边顺手在办公桌上拿起一张盖有“武陵市高级人民法院”鲜红大印的文件继续说：“你们唐董事长胆儿真大，竟敢将法院已查封的四套住房全卖了！这就是高院接到群众举报后，作出的《关于对唐先锋、王琼颤自售卖法院司法处置物，先予刑事拘留再立案侦察的意见》。”

雷川一行听了罗局长所讲的话后，自觉事态严重，几乎一下子全懵了！稍加停顿，雷川陪着笑脸，不紧不慢地向着罗敏：“请罗局长消气，我们今天也正是为着这些棘手之事而来的！当着我们公司几位律师的面，我向尊敬的罗局长表个态：一是从今往后，我们公司至上而下全力配合你们做好南山公司的善后处置工作；二是保证在一个月内，收回售楼部已卖出的四套司法查封房，完好无损的交回人民法院；三是在贵局的监督指导下，依法、依规地尽力清偿债务，确保所有债权人的合法权益；四是一个说明，据我多年对唐先锋的了解：他人不坏，只是因为文化知识缺失，不讲原则刚愎自用，不重细则擅自为大，不讲规则胡乱出牌，才造成南山公司现有的不堪局面。在出发到法院前，唐先锋拍着胸脯给我表了个态，他绝无乱挪乱支项目资金的违法犯罪行为，并叫我尽力配合贵院认真做好锋进华府的善后处置工作；五是望贵局高抬贵手，对我司先前的错误网开一面！之后无论啥事尽管找我，我以人格担保，一定会与唐先锋董事长一道，全力配合贵局，将南山公司的所有善后事务处置好！”

“那好！那好！愿我们携手努力，为维护社会稳定、维护债权人和业主合法权益尽力而为之！”罗敏局长笑意满面，双手紧紧地握住雷川的手说。

根据法律相关程序，债权、债务案件集中处置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个会议是债权人会议。听说北港区法院要召开全体债权人大会，唐先锋和王琼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咋了得，所有债权人集中一起，加上锋进华府包工头兰大宝的带头起哄，含血忿天的债权人，不活生生把唐先锋和王琼撕烂、扯碎才怪！雷川当然也明白“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不堪后果。然而，胆大心细的雷川却稳重有加，一方面希望北港区法院认真做好安保工作，一方面在律师的协助下对所有债权人做好摸排工作，找准最易闹事的对像和闹事人员的核心。在第一次债权人会议现场，三位负责此案的执行法官和债务人唐先锋、王琼刚一进场，120余名债权人愤怒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唐先锋和王琼，吓得唐先锋、王琼大气都不敢出，只得缩手缩脚、颤颤惊惊地坐上了债务人席。此时的雷川，却像一名勤杂人员那样一边提着开水壶，一边陪着笑脸逐个逐个给全场的债权人续水，不时还说上一两句轻松、愉快的笑话。走到包工头兰大宝面前时，雷川边续水边低声道：“你就是兰总，黔阳县晒坝镇人？请你到外面大厅，我有几句话要给你讲！”雷川不容分说的架式，一点也未给兰大宝留下推辞的余地。

这个兰大宝，建筑行业的人都称之为“烂大炮”，性直嘴快，有口无心，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前些年凭他那一双识趣的双眼和灵巧的双手，在建筑工地上包工而小有名气。唐先锋开发锋进华府项目时，慕名请他负责整个项目的土建工程。“烂大炮”也知恩图报，将与他有过“一夜情”的新疆女子乌兰木花介绍给唐先锋。高大帅气的唐先锋和风姿绰约的乌兰木花一见中情，一来二去地假戏真唱起来，活生生地将唐先锋的结发妻子王琼，一夜之间魔变成了“前妻”！就为这，王琼对“烂大炮”恨之入骨，有意无意地给他“小鞋”穿，该付的工程款不付！该现在付的款，无缘无故地拖个一年半载！甚至连借了的钱，转个身也变脸不认账！因此，唐先锋、王琼便成了“烂大炮”的寃大头，眼中钉和肉中刺，逢人就说唐、王两口子不是人，四处写信告状、上访。恰在这时，锋进华府又因资金链断裂崩盘，“烂大炮”便理所当然地摇身一变，成了群访、集访的核心人物。

在执行局大厅，雷川拉着兰大宝的手面带微笑地说：“兰总，我叫雷川，黔阳县人，我们都是老乡。我现是南山房地产有限公司总经理，锋进华府项目善后事务处置领导小组组长，负责南山公司善后事务处置工作，请你相信，我们会在市高院和北港区法院的监督指导下，依法、依规地妥善处理好所有债权、债务纠纷。”紧接着，雷川又道：“你和唐先锋、王琼之间的关系，以及你以前所做过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无论你们有过这样或那样的深仇大恨，我都希望你能够看在老乡的分上，千万不要把事情做得太过，我会确保你这第一序列债权人的所有债权得以清偿！”雷川边说边用力地握了握兰大宝的手。

让雷川没有想到的是，他与兰大宝完全没有对话的这一席话，竟会收到意想不到的奇效！自债权人大会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兰大宝四处告状、八方上访的传言。原来，兰大宝也与所有债权人和购房业主一样，有着一个共同的心声：只要自己的合法权益能够依法、依规得以保障，谁还愿去八方奔走、无理取闹呀？！

四、搁平拣顺

正当雷川和王琼紧锣密鼓地分头落实协调各方关系，完善各类手续，完成扫尾工程的一天深夜，锋进华府的一场大火，将难耐酷暑、无法入睡的雷川猛吓了一跳，翻身下床在小区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急三火四地赶赴五公里之外的锋进华府。在先一步到达现场的119火警及小区业主的介绍下，雷川得知此次火灾仅只配电房和八号楼电路被大火烧坏外，未造成其它财产和人员的损伤！雷川先前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慢慢地静了下来。第二天上午，雷川在北港区电业局工程处才知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锋进华府开工建设时，项目总负责人王琼，为节约工程经费，照顾闺蜜汪顺芳，委托豪无完备资质的三明电力工程有限公司负责整个项目的用电工程。直至十幢高楼基本竣工，A、B、C三幢业主全部入住，都一直未到北港区电力部门申请办理居民用电相关手续。难怪雷川早有耳闻，锋进华府业主的电费比其它小区高出两三倍。其原因是，小区业主全部用的是工程用电！价高不说，最大的隐患是配电量严重不足和电力设施、设备及安装技术不符合规范要求，如不进行彻底改造，锋进华府将会后患无穷！

就在雷川一班人马，熬更守夜、加班加点地落实经费、完善手续，对小区电力工程进行彻底改造的紧急关头，一个手持加拿大护照、穿戴十分考究的中年男子在女翻译的陪同下来到了雷川的办公室。说是王琼她们把这个加拿大籍中年男子全款购买的房屋，以高出原价百分之三十的标准又卖给了别人，这“老外”已往返多次追讨房款和单方撕毁合约的赔偿款无果，现打算给南山房地产公司一次最后通牒，如再得不到解决，就到国家外事办上访求解。哎呀天啦！这哪行啦？这不就涉及到我们中国在国际上的信誉了吗？冒出一身冷汗的雷川，连忙以极其高度的社会责任感，满脸堆笑地回复“老外”：“朋友您先别急，这可能是我们工作人员的失误，或是您理解上的误会，待我了解清楚后，十天之内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好吗！”

“那好！那好！这还差不多！这还差不多！”加拿大朋友用他那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回答后，满意地带上女翻译与雷川告别，打道回府了。赓即，雷川便叫上驾驶员吴春明，风急火燎般地往唐先锋办公室赶，并电话通知王琼放下手中的所有事务，马上到唐董事长办公室有要事相商。待王琼慢不经心、斯文有佳地落座后，雷川便当着唐先锋的面，问那个加拿大人购买的房子是咋回事？“哦！就这个破事？我还以为是哪儿的天遭捅破了哩！”王琼听到是关于“老外”购房的事，不屑一顾、极不耐繁地答。

“唐董、王总，你俩千万不要把这事不当一回事啰！他虽是加拿大人，可加拿大在我国设有领事馆，领事馆是一定要为本国人维护合法权益的哟！”雷川十分认真地说。

“他怎么维护权益嘛，那“老外”明明是在中国包了个“二奶”，我们一个不理他，难道他还天天有时间来扭倒我们闹迈？”王琼还是那样不紧不慢、有恃无恐、不以为然地说。

雷川目睹王琼这蛮横的态度，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仍有不甘地继续给唐、王两个老板耐着性子讲道理：“是的，我们不理他，他本人拿我们也没办法。但他可以通过领事馆找外事办，外事办又可以找武陵市政府和北港区政府，难道你还说武陵市和北港区政府，也拿我们一个区区民营企业没有办法吗？”雷川接着又说：“唐董、王总，我国社会现已步入法制化正轨，凡事都要依法、依纪和依规，千万不能向前些年那样踩红线或干脆越红线，那样做是要违法和犯罪的哟！”

“那… …”王琼欲言又止。

“那？还有啥那头？这事听雷川的没错！能将房子收回来就给“老外”房子，收不回来就给“老外”赔偿。怎么赔？赔多少？由雷川和法院执行局的罗局长商量了算数。”唐先锋仍是那样泰然自若、慢条斯理地对雷川和王琼作了个肯定的答复！王琼不得不只好自顾自地悻悻然。雷川也觉十分庆幸！在这件事上，唐先锋竟没象先前那样，不按规矩地乱出牌！

雷川怎么也未想到，更加棘手的事情还在后头。

通过南山公司至上而下的艰苦努力；

通过唐先锋和王琼扯巾巾、荡片片地东拼西凑，几乎把所有三朋四友、三亲六戚的闲钱都借了个精光，完善了整个项目的所有工程；

通过雷川的所有人脉资源求爹爹、拜奶奶，终于千辛万苦地让锋进华府顺利地通过了相关职能部门的竣工验收；

通过市、区信访办，市高院和北港区法院的多方协调，国土、房管部门终于同意为锋进华府项目的所有商品房完善产权证了！

然而，雷川高兴得太早了！

唐先锋、王琼高兴得太早了！

锋进华府小区的所有业主，也高兴得太早了！

当国土、房管部门工作人员将首户办证的相关资料录入计算机后，无论怎样也无法进入办证界面，这可急坏了在此等候的所有人员！经国土局工作人员多方查询，才知锋进华府项目不能启动办证程序的原因是：欠交国家税、费！

面对又是关乎“钱、钱、钱”的拦路虎，雷川等人心急人如焚！在所有人都急不可耐地等待了两个多月后，国土部门的核查结果终于出来了：南山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锋进华府项目尚差国家税、费八千万元。依照国家法律、法规规定，要办证必须交清各项所涉税、费。

天哪！八千万？！这组近乎于天方夜谭的天文数字，不仅把早就一无所有的唐先锋和王琼惊吓得瘫坐在椅上，也把雷川和执行局的罗敏局长，以及市、区信访办的相关领导难得个无所适从。

为不让三年多来各路人马艰苦努力的奋斗结果前功尽弃、付之东流；不让锋进华府小区1600多个业主再度失望；不让武陵市、北港区相关领导再为锋进华府业主群访、集访操心受累，早已被碰撞得焦头烂额的雷川，又不得不厚着脸皮约上执行局的罗敏局长，再次破门而入找到北港区政府办公室主任兼信访办主任谭万书，商量采取什么办法破解当前危局，稳住业主和债权人不再集访、群访，确保北港区社会稳定。

一周后，雷川根据谭主任和罗局长的一致意见，将南山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锋进华府债权、债务纠纷案的起缘、成因、现状、后果，以及面对困境，南山公司的态度、措施和资产处置进程和最坏结果等行成了一篇上万字的《情况汇报》，由北港区国土房管局逐层上报至武陵市人民政府。

让雷川和谭万书主任、罗敏局长没预料到的是，这份万言《情况汇报》当即引起了武陵市委、市府的高度重视，并委派市委巡视一处处长罗明华亲自挂帅，督促市属各职能部门，以高度的政治责任感和社会责任感，确保购房业主以及所有债权人合法权益，确保全市社会稳定！主要措施是，将南山公司锋进华府项目所欠税、费先行挂置，以解决历史遗留问题楼盘权证办理的方式，为锋进华府1600余户购房业主无障碍完善所有权证，消除业主后顾之忧。并要求北港区人民法院执行局，在执行经费中先行支付银行货款和所有工程款！

得知这一消息后，雷川心里乐开了花；唐先锋、王琼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小区业主一个个喜笑颜开、奔走相告！

不少业主还激动得热泪盈眶、喜极而泣！

五、圆满收官

锋进华府业主，在领回了早该属于自己的那套桔红色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使用证》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房屋产权证》后，新成立的业主委员会决定：按小区业主十分之一的标准选出160名业主代表召开庆功大会，并特邀北港区人民法院执行局局长罗敏和南山公司锋进华府善后处置领导小组组长雷川参加。

在锋进华府业主庆功会上，罗敏、雷川盛情难却，应邀来到了笑意满满、热气腾腾的现场一一大众火锅超市。顿时，业主们掌声、笑声和欢呼声响彻夜空！

“感谢罗局长！”

“感谢雷总！”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面对此情此景，沉着稳重的雷川，并没有人们想像中的那么兴奋，那么开心。只见他又是双手向下压了压，语气十分凝重地说：“各位业主、各位大爷大妈、各位兄弟姐妹们大家晚上好！你们今天的庆功会，我根本没有资格参加！各位心里都明白，你们花钱买房，就该按时接房入住，就该领证，这才叫天经地理！然而，是我们南山公司的工作没做好，项目资金链断裂延迟了交房和办证时间，让你们担惊了、吃苦了、受累了！在此，我代表南山房地产开发有限公限向在座的各位代表，以及锋进华府的所有业主赔个礼！道个歉！”言毕，雷川毕躬毕敬地向全场业主代表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礼。

“各位业主、各位大爷大妈、各位兄弟姐妹们，我也借此机会跟你们讲一个小小的故事。在我受唐先锋董事长委托，出任南山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和锋进华府善后事务处置领导小组组长的就任宴上，南山公司前任总经理马志军，以为我一个只会玩笔杆子的读书人，没有能力玩转纷繁复杂的民营企业、尤其是像南山公司这样问题一摞摞、债务一堆堆、疮痍满身、病入膏肓的问题企业，当着全桌人的面嘲讽我说，但愿雷总能够发挥他的聪明才智，用心写好锋进华府这篇《收官之作》！也正是马志军的这句话，深深地触动和刺痛了我！是的，我必须要用心写好这篇《收官之作》，必须以维护业主权益、维护债权人权益、维护南山公司权益为重，认认真真地写好这篇《收官之作》。到今天为止，我可以信心满满地，当着你们各位业主代表的面大声地说，南山地产公司锋进华府项目的《收官之作》完成了！封笔了！”说完这话，雷川马上背过脸去，忙不迭地拭去眼里溢出的酸涩之泪！

“啪…啪… …”场内掌声四起。

紧接着，雷川继续说道：“你们真正要感谢的不应该是我，而应该是武陵市委、市政府！是北港区委、区政府！是武陵市高级人民法院和北港区人民法院！要不是他们的重视和支持，我也会是有心无力、爱莫能助、一事无成！”

“啪…啪……”场内又一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在业主代表们津久不息的掌声中，北港区法院执行局局长罗敏和锋进华府业主委员会主任李权，紧紧地握住了雷川的双手，三人不约而同地、会心地笑了… …

（写于2020年11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