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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定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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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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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月之明

曾经三年青涩的足迹,摹写了十倍岁月的相思。


                         ——作者题记


女贞忆

 

因月之明,我抛弃了背后留恋的目光,从远山的阡陌走来,不想就遇见了你

相见,历来是一种刻骨的福,所以今生,注定我思念的琥珀,在月的蕴润下,要追寻你如月的纤影,只适合在暗夜里,把思绪凝结成一个你忽略的光点,但我可以耐住孤寂,就像我,一直在把岁月的白发渲染为黑只为曾经风景烙在记忆的甜与苦。如果这些风景的周遭,曾经出现过你,那月下我的清辉,自然会因为你的剪影,聚在了我夜里半世的凝眸。你的影子的方向,是我思念的方向。

初冬瑟瑟,其实我的心依旧温暖,那是青春蓝色的火苗,曾因你的回头,点燃了过往无数郁悒眼神的篝火。我无数次幻想那道经久的牌坊为我而开,但却有岁月胡乱印制了门票,我是情感的贫穷之子,所以,我走不近你,只留秋叶逸过错落的琉璃。我的影子映给后人,他们披上我情感的外套,遗忘着那是过去半世的心情,随意地栖息在憧憬的长廊。

我在感情的甬道里冬眠半世,却总被你的影子弄醒了眼,我眼巴巴地酝酿着去做一只破茧的蝶蛱,可是,我的翅膀慢慢长长,我的生命渐渐消亡。

我不知将来尘归何处。

女贞簇拥的甬道白得耀眼,你猜测应该是我韶华的光在半世里的夜色里来来去去地徜徉。甬道上的身影人为地模糊,哪一个是你,哪一个是我?其实,女贞已然预言:我们都是一株树。我一直在半世的遥远里,悄然地守望,直到心已被守望成磐石。我的眼睛在枯枝旁,燃成两盏忧伤而苍老的微明。

哪一日你才知晓。石上有亭,亭上有你第一次朗读的温婉宋词。还有爱的苍莽云空。

亭下,我郁悒的眼神,一直等着你答应陪我回家。

 

月鸟依

 

    弯青碧,瘦成半世年初黏稠的恋想。岸上有蒹葭,苍苍萋萋。不知那一简素笺,为何要叠成船形,一直在我的心河里,摇起粼粼的涟漪。

那夜,月独自明朗,我为自己画一条红线,线之一端,系着你的黛绿年华。如果相思能在年龄的树上,筑起一座巢,我好想长成不败而阔大的枝叶,无论晨昏,无论霜雨,无论岁月碎成多细的纸屑,我都愿意,真的愿意,看着你的眉,执着你的手,守候你直到天明。

你为何要选择做一只候鸟,且一去半世,直让我静坐了一万多个昼夜的轮回,霜也似的白发,泼墨般摹写出茫涯无际的沧桑。我站在被月华浸润的石阶上,看着月亏月盈,看着鸟飞青山,那一只才是梦甜梦苦的你。

我曾一次次感恩那对鸳鸯,是它们把爱情流传于世:一只老去,另一只毅然相随。或许我在前世与来生,学过鸳鸯微舒半羽,只等你疲惫归来,可你不知道我在等你回来。

爱情历来因月而丰满,月幻化成你的两只大眼,一只天上,一只水里,但距离却因为我思念的水而贴近你的气息。因此,那只徜徉于水岸的鸟,就生动了一点红唇。我知道红唇不是为我而开,但红唇却也在我思念的心花里恍然而开。

我栖息于残荷的影之一隅,目光总是逡巡于岸上的你。曾看到你踏着生活的卵石在我的空间翩然起舞,就满目旋起对生活的留恋,在枯寂的反反复复里,我多想为你腾出那方半世仍用心耕耘的田园。园里红瘦绿肥,是你的蓬勃青春与缀了记忆的赠言,还有,或许一地天涯,也或许一地咫尺的芳草。

所以,我终究需要借助爱情的胆魄,一步步迈过青春,蹚过岁月,寻觅千年的断桥。我在桥上等你。你的背后,是一痕思念半世的身影。柳依柳摇,轻铺了一地绿茵的绒毯。如果那是婚床,我的右手可以得到默许,那就是你的疲惫之枕。

你在枕上,星空被谁,徐徐地托起一轮心形明月。

 

残荷画晚

 

像一方古琴被谁用轮指缓缓弹拨,其音舒缓如水,余韵从你的发际飞逸过来,拂痒了我驿动的心田。田田的荷叶是我年少的思想,我的思想盛着一滴碧玉般圆润的清露,露洇成蛋清的颜色,如你的柔荑,还有能荡漾的地方——不忍吹弹。

田田荷叶,背靠着我的想望,但心情被离别燎伤,如伞的叶之筋络,流淌着一缕旷世孤寂,一滴一滴,滑向了岁月的心湖。两荷相拥之时,是你我梦寐擦肩的偶然,周边的驻足观望,衬托出相聚的背景。

我在背景的暗角偷偷羞涩,但因月之明,背景斑驳成细碎的银光,那是你青春萌动的碎花衣裳。看到碎花衣裳轻舞飞扬,我就朝朝暮暮书写过你,情思如雨,落在岁月深处,化成一汪浩渺的湖,我就在半世的构思里伫立于湖深处,直等故事苍黄。

那思念是曲桥么,一弯一折,仿佛是不同季节不同的人在读着童话。童话的结局总是美丽如你。我一页页地翻阅过去,末页的夹层乱成满把的银丝,于是我努力穿越,把魔幻故事的情节放置心头,但曾经的精力已然苍老,所以,我成了满湖的残荷,于凛寒之处,一次次竭力遥望,又一次次颓然低头。那一句话总在远岸的回音壁上回响——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如果有人听到我的呼唤,那呼唤早变成透明的忧伤。因月之明。因荷而藕。因露而霜。我因你,漫过半世的飘摇风雨和独自思量。

我在风雨里把自己深埋于淤泥,翘首之处,你姗姗而来,我们并排而立,来春花开,我们重绿,继之为藕。

 

芦笛声处

 

有一种相思叫距离。

笛声悠悠传来,是我迎月为你朗读那封长信。无心遗忘,但情的色彩错杂,一如你我初临殿堂的凌乱脚步。如果我们曾经在情感的棋局里对弈,你是否学会悔棋。

芦苇丛里,那两只暂息的白鹭悄然而遁。他们各自在迷惘的路途里舔舐着伤痕。路太远,像一根相思的线被岁月愈捻愈长,所以,我只能折芦而鸣。

芦苇的名字叫蒹葭。白露为霜,诗经的爱情就被我一次次地拜读,诗行里全是你玲珑的影子,你的影子弥漫着茉莉芬芳。

我如果真是一株爱情湖泊里的芦苇。秋一高远,我就想为你绽出半空的纯白,再借了月之芳华,捎去我想你恋你梦的信息。芦絮,曾在半世之前为我飘扬一场绝世飞雪。我是雪之一瓣,融于你的领口,你回眸的娇柔,百媚千红。我就固守着那一份独有的情种。

不经意重逢于你青春的萌动,长亭短亭,拱桥曲桥,烟柳寒湖,处处散落一地诗情。

一只飞鸿孤独清唱。

因月之明,我折芦而鸣,踏月而舞,用半世凄惶,为你吹奏半阙苍凉情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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