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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定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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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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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岩之古


青岩的墙,很古。

我的手上布满硬茧,那是岁月沧桑的积淀。无论何时,只要我的手指在时光的流沙中伸曲起伏,都可以感受到一种琴箫无穷尽地流浪的沧桑,所以,我的手指为琴所伤,它布满了老茧。此时,自己也看不清晰的回回旋旋的指纹,正摩挲着青岩民居苍灰的墙。墙的骨架之内,有两种灵魂的声音在博弈:一种叫作岁月,一种叫作沧桑。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枚棋子沉在青岩;又是很久,另一枚棋子落在青岩。前者早已沧桑,后者正在沧桑,但青岩的外貌,却如正被长河的眼睛预览,浩渺而深沉。

青岩的路,也很古。

路是靠方整的青石板纵横接榫,一步一级,或西或东,像漫漫岁月以前,鬼谷子在推演天象。所以,在青岩民居的对望中,恍然有苏秦、张仪在列国捭阖穿梭。我在这种卦象里,需要作一个抉择,但不知是选择纵,还是横。青岩的路,起之于山根,被错落的青瓦叠屋为之一夹,再显之于山顶,又在山根回落,颇多跌宕。青石的路面,有着突起或凹陷的密若星辰的石点,但不规律,只一律地光滑,泛起岁月的冷光。其实岁月或者沧桑,都没有规律的痕迹,只有我们的脸,会在岁月的风里雪里,打磨起无数的痕迹。在路上,我轻抬步履,一任历史擦肩而过,追寻着这种沧桑的余味。我来了,他已去,再无消息,浑无定局,来去之间,谁也划分不出偶然与必然。

在青岩,在与石与墙与人的巷陌里,一种声音透过太虚,徐徐牵扯,拽成经年累月的沉香木珠串;珠串拍击翘屋青瓦,没有告诉后来的人,就坠落在苍然的檐翼好长一段岁月,才在檐下铺面的苍老间啪啪嗒嗒,连绵成一种声音最为厚重的深度。柜台侧之一隅,十步五步之遥,会有著着葛巾布袍、长须髯髯的清癯老者。老者执着一把多棱银锤,在把白银打造成形状迥异的饰品。我猜想,这些深谙岁月沧桑的老者,正在通过记忆,把自己饱经风雨的足迹拍成一种回响。回响过处,银饰就连缀了女人,从女孩,至徐娘,再至老妇,每一种年龄成为影子,在青岩的墙上划过,就成了岁月,最终成为沧桑的风景。而其间缔造岁月的老者,既没成道,也没成隐者。但因为他与岁月水乳交融,竟然让青岩的声音,也很古。

其实,青岩的颜色,也很古。云下无数叠替的弧形的瓦,形成一抹青烟的颜色;那些暗红镂花的木窗棂,仿佛是深邃的眼神,回落在青石板上路人淀染的衣襟;影影绰绰间,那些柱廊,总感觉是一把伏羲古琴,透着隐隐苍幽的鹿角霜。店铺的纵深处,铁锈棕的木杖,深黑的巴乌,豉豆红裂纹的木匾,梨黄而半合的腰门,暗青的沉香炉,茶黑的托盘,雾灰的瓷皿……与这墙,这路,这声,穿越了某种远古,让我现代的眼神开始迷离。

我在很古的青岩古镇迷离而驻足,同去的还有弟妹与侄子,他们行色匆匆,似乎要让岁月的沧桑加速。此次游历很古的青岩,只是顺道,真正的起始之念是去探视已然苍老的哥哥。聪明的哥哥在与弱智幼女斗法之中,落下惨败的结局。

哥哥落寞地栖于遥远的高墙,高墙的格局,现代墙外的布局,是天然的无垠而瘦弱的黄色菜花。这与很古的青岩,绝无联系。

此次的远行,行走与驻足在现代和古代之间,我才发现,现代,有些风光,绝少有人涉足;而曾经古朴的,因了那份旷世的沧桑,就成了内心想要栖息的所在。

远离青岩之时,我默默地对着远方,这样祈祷:哥哥,既已沧桑,不必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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