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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定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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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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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漫过的小镇


 


 

临冬,感觉月亮不像其他季节那么厚实,只在高远的穹苍印着一圆薄薄的瓷痕。夜阑之时,其光漫过叠峦,漫过虬枝,漫过两块清泠的水田,如爽肤水一样,再融如屋外不远静谧的小河,河里便弹起密密的清光。

我在月光的辉映下起床,从卧室踅至客厅,月光似乎无处不在,仍从反向投进闭合的窗帘,漫过古典的窗格,漫过几样古董似的器物,漫过高于我的书橱,再回身,又漫过一床已然安静的古琴,最后落在我沉思着的棕麻色沙发上。沙发的前面,静置一方沉重的根雕几台,台上虽是茶杯搁置,但其内中空。如此安静的夜里,不需去品茗,只适合静想,但静想的思维却牵扯到月光,仿佛只是一瞬,就暗了岁月,亮了寂寞。

在如此寂寞的岁月里,生活并非如今夜碎银也似的月光那么静好。几月里来,我的心绪极度不佳,身体与工作的块垒一直重压心头,来不及写几笔稀疏或密集的情感文字,遂放弃那一种陶然雅趣,因为每一次情的念头刚起,却被事的黑犬从暗角猛然窜出,把我以为可以闲置的光阴猛咬一口,然后带着时光之伤,去舔舐一些了无意义的人情疤痂。

今日倒好,已然忽略所有不快,可以轻闲地看一看月光。但在室内品尝月光的韵味,有一种紫砂茶壶内壁般的隔阂,即使典雅,也摩挲不出月光的真实体肤。所以,我要迎着略显清冷的寒风,出门去。

门外,一盏还散发着微弱光晕的太阳能路灯很是孤立,周边其余的路灯,已然全部寂灭,就连田野里娇弱的油菜花也是成片地睡眼眬,偌大的一个小镇世界,了无一点可以惊醒世人的外界微弱声响。我就在这种寂寂的有风无风的夜里,把所有的情愫揽入怀里,脚步因之没有辎重。我的眼前,就是曾经生养我的,今夜月光漫过的小镇。

我要走的方向是向东,这条路段极似一床古琴,有岳山,有凤沼,有龙池,只是没有古琴那种鹿角霜的雅致,但因为世人都已沉寂,加之月光微弱,高矮相间的房屋遮蔽的暗影间杂洒落,成就了天然的鹿角霜。所以,我的踟蹰而行,就仿佛古琴上的那一种低沉而略带沧桑的清音,在一种以夜为特定含义的岁月里缓缓滑过,我的思维,一如弦上依照情感而变幻的手指——龙眼、凤眼,或滚或拂,或淌或注——难以参悟,正在参悟。

我在月光漫过的小镇上,独自参悟琴韵的缓急与冷暖,这一种格调不是专注地前行,有时需要仰首,对月作一声低沉的轻叹,及至仰首,叠峦如一袭轻薄的黑丝绸,虬枝则如几丝黑发的逆光,印象中月光下那两块清泠的水田,即是眼眸即将羞涩闭合,我的情义,就如爽肤水均匀地从思绪滑过,在一种孤独等待中,毫无理由地弹起密密的清光。

我在密密的清光中等待,虽然岁月仍是重复着原来的岁月,但我的脚步在前行,在至缓至疾中,走出一种人为的衰老与沧桑,但思绪裹挟着的念想,一味地年轻。即使我已走过了月光漫过的小镇尽头,总要回首。回首之时,月光漫过的小镇中间,一座高楼似有人影,我知道那是旅居的栖息之地,我臆想着不要回家,就择这月光辉映下的栖息之所,轻轻地呼唤着一个名字,再仰首,看叠峦,看虬枝,看如月光般的两汪水田,再一次毫无理由地,把你当作古琴,以自己的思念为减字谱,弹起一片密密的清光。

我回首漫步在月光漫过的小镇上,月光渐隐,我的路一路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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