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姚东升的头像

姚东升

网站用户

散文
202402/18
分享

年味

“嘭---,啪---”,一声响彻云霄的爆竹声把我的视线从书中移到了窗外,瞬间把已在寒假中的我拽到了过新年的心境当中,今年的爆竹声尤其来的早了点也多了点,可能是由于好几年没有放的原因,也可能是三年新冠疫情后的第一个新年,网络上早有了很多预估和评论,说今年政府要放开鞭炮令了,可以跟从前一样任性的玩炮仗了,虽然一直没看到官方的通知,但今年的爆竹声确实比往年多了好几十倍,年味也重了起来!

“爆竹声声辞旧岁,瑞雪飘飘迎丰年”,这副春联贯穿了半生年味的回忆,小时候听过读过,长大了还写过,现在街头上众多的年货小摊上也肯定有这样的一副在卖,至少有一样的上联,如果让我们马上立刻说出一副春联时,也一定能立刻马上想到这个上联,然后接起下联,究其原因,我能想到最好的理由就是,这幅春联特有年味,有老百姓的心声和期望,也包涵着我们中国春节的意义和象征,有传承,有明天,有深刻的文化内涵。

“二十三日走,初一五更来”、“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这是灶王爷的专用对联,每年腊月二十三的晚上,每家每户都要给灶王爷供奉上麻糖,恭送灶王爷上天汇报工作,直到初一五更才要回来,灶王爷吃了麻糖,甜了嘴,就会在汇报工作时,给我们添好话,添了好话,上天就会给我们降来吉祥,这种根深蒂固的美好习俗跟现实很是类似,不知是现实学习了虚空,还是虚空照进了现实。腊月二十三便成了整个春节年味的开始,有一句顺口溜道出了年味的全部,“二十三,麻糖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卖肉;二十七,宰只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早起拜新年;初二以后走亲戚,初五还要会朋友,直到十五花灯秀”,我们整个春节要延续二十三天,其中包涵着丰富的文化底蕴,是几千年历史的沉淀,也是几千年优秀文化的传承,其中有贴春联文化、中国红文化、中国龙文化、灯笼文化、饺子文化、交往文化、团圆文化、拜年文化、拜佛文化,剪纸文化、中国结文化、中国精神文化、等等等等...,现在有些国家对中国博大精深的文化不能理解,也不敢相信,只有目瞪口呆的、严重缺乏词汇的乏味的口吃,但我们却理解他们,因为他们的骨子里没有悠久的基因,基因里没有悠久的历史,他们的不能理解和不敢相信是非常非常正常的,这就跟没有喝过茅台的品酒专家和没有见过真经的品道俗人一样,或有真经却读不懂的“文人”一样,只凭自己有限的认知在评头论足,胡说八道。

年味,远不止此。令我记忆深刻的便是“穿新衣文化”,在大年初一,全家每个人一定要穿一身新衣出门拜年,迎春纳吉,象征着新的开始、新的出发和新的征程。在物质生活丰富的今天,我们可以轻而易举的买到和穿到,但在我们小时候,要靠母亲来做,条件好的也可在裁缝部去做,这是衣服,但鞋子是最公平的,因为裁缝部做不了,不管你条件有多么好,也要靠手工来做,这便是我们常说的“千层底”了,在小时候的村里,除农忙外,几乎每个母亲的手里常年都会拿着一个千层底在做,一个手拿着千层底,一个手拿着针和线,一针扎下去,一针再扎上来,线随针走,一针一线有序排列,千层底便会做的结结实实,不只用着两只手,还要不断用嘴咬住绳线来绷紧拉直,在太阳下或在一个阴凉处,一边做还一边聊着天,很快到了做饭的时间便要散去,各回各家,水平高的速度快的,人家也聊完天了,手里的千层底也能做一大部分,我母亲便是,水平低的,活干的不多不说,还经常自己扎着自己的手。我出生的时代,小日本已被打出中国,反法西斯战争已经结束好多年,在电视上看到村里的妇联会给八路军一框框的做着军鞋,便想到了我们村里,也体会到了中国农民的智慧和勇气,也能深刻理解“农村包围城市”的伟大策略,只有在农村才有“千层底”的,没有农村的城市只是一个空中楼阁。如果当时有专利申请,“千层底”一定会成为一个世界著名品牌,北京的老字号“内联升”便是一个有力的证明。现在虽不需要,但在当代的中国也是一次鞋的革命,在此之前便是草鞋。

大年三十的晚上,母亲会把新衣服整整齐齐的放在我们的枕头旁,初一早上,先吃了饺子,然后穿上新衣服,便会出门显摆,我显摆的一定是我的新鞋子,穿上新鞋,走路都会带着风,好似哪吒的风火轮,这个手艺在我们村里是没有对手的,不过也有极度尴尬的时候,我记得有一次过新年,我们小孩子都喜欢戴军帽,我妈说,咱们做一个,肯定不会差,我当然深信不疑,但事与愿违,等大年初一早上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别人的帽子咋就那么的有棱有角、平平整整,我怎么弄也弄不好,大家也都看到了,眼睛齐刷刷的盯在了我的帽子上,我也正暗自揣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有一个比我大三岁的同伴发现了蹊跷,“东升的帽子是做的,我们是买的,哈哈”,如梦初醒,我妈手艺再好,也没有人家买的好啊,从此我便有了被笑话的由头,好鞋子的骄傲资本一下便荡然无存,虽然我妈后来也给我买了一顶。前几天几个同伴坐在一块,还提了起来,哈哈大笑之余,我还真遗憾没有把当初的帽子留下来。

小时候的年味特别丰盛,令我们兴奋的便是走亲戚挣压岁钱了,尤其是正月初二去姥姥家拜年,我妈是去“拜娘”,我们是去“拜姥姥和舅舅”,我有三个舅舅,我们家需要准备四份礼物,说是礼物,其实就是我妈在腊月里蒸的馒头,但这种馒头不是平常我们常常见到的圆形,而是椭圆形,并且要有普通馒头的三个大,在馒头的顶上还有一个用同样的面粉做的六角形的花状体,用的面粉是白玉米面粉,我们本地人叫“糕子”,我们把三个舅舅的三份糕子分别放在三个篮子里面,篮子是用竹皮做的,还有一种篮子叫“编织袋”,是用塑料做的,类似于现在的大型纸箱外面那种白色的包装带。妹妹还小,拿着给我姥姥的买的豆奶粉,我和爸爸妈妈一人提着一篮子就出发了,最美的景色永远在路上,那时候走亲戚一开始是没有交通工具的,我们都是走着去的,而后才有了自行车,到现在都开上了小轿车,最有意思的还是走着去的时候,一路上熙熙攘攘都是走亲戚的,有走大路的,有走小路的,不管哪里都不寂寞,穿着新衣服,提着各种各样的篮子,有的小孩趴在爸爸的背上,或骑在爸爸的脖子上,还有吃奶的小孩被妈妈抱着,能走的孩子也特别有劲,至少我没有感觉过累,都特别听话,没有哭着闹着的小孩,如果有哭的小孩子,一定是自己的新鞋和新衣服不小心被弄脏了。一路上哪有一颗古树,哪有一条河流,哪有一条沟,哪有一座山,哪里的雪还没有融化,一路上谁家的房屋最漂亮,我们清清楚楚,尤其是在我姥姥家村口的那座山,山下路边有一块油光发亮的大石头,高约一米五,长宽各约三米,顶部平整且光滑,我们走在这里总要休息一下,后来我大舅知道了,就在这里接我们,据说这块大石头每年都在生长,我姥姥和妈妈给我说过好多次,我当时觉得特别奇怪,石头怎么会长大,虽然不理解,但这一现象已深深的记在了心里,在以后的学习中也在不断的找着答案,现在这块石头还在,前几年我还特别去看过,现在看起来,不仅没有长大,而且还变小了,那是因为旁边的路被废弃,树枝等垃圾越来越多,石头的根部被埋的越来越多,当时的变大,肯定也与水土流失和旁边的修路有关系,关于地壳运动,在这里几十年一定是不明显的。

当时没有手表,不知道一路走多长时间,反正每次早上吃饭以后就准备走,到了姥姥家几乎也就中午了,加上返回去的路程,现在算起来,初二这天我们要走十公里左右。吃饭以后便是领压岁钱的时间了,跟现在的孩子比,真的不记得对压岁钱有多么的渴望,但我们的压岁钱却能真正的“压住岁”,我和妹妹都会交给妈妈存下来,印象深刻的是我的二舅舅每次都要偷偷多给我五毛或一块,每年下来能领到三块多的压岁钱,有一次在妈妈的容许下拿了一块钱去黄山赶集,但始终没有花,想着给妹妹买点吃的,但妹妹虽然想吃也没舍得去吃,其实我也是一样的想法,最终还是拿了回来。

年味最热闹的一定是正月十五元宵节期间,村里的家家户户都要挂上各种各样的灯笼,如果是军属家庭,村委还要打鼓敲锣把一盏红灯笼送到家里挂起来,村里不仅是挂灯笼,最热闹的是村里的“故事”,即特色节目表演,有的村是舞狮,有的村是舞龙,有的村是八音会,有的村是踩高跷,有的村是大头人跳秧歌,有的村是抬花轿,花轿里坐着的有七品芝麻官,也有的是新郎和新娘等,我们村的“故事”是“二鬼扳跌”,就是两个鬼打架,其实是一个人在表演,在一个木架上装着两个鬼头,再把这个木架绑在这个人的背上,这个人是趴着表演的,两只手也穿着两只鞋,看见跟两个人在打架一样,这位叔叔的表演还真有功夫,俩个鬼一会相互挣扎,一会一边倒下,一会在地上打滚,看着的观众不知不觉竟忘了这是一个节目,也不知不觉的会给某一个鬼打气加油,我们村的节目不仅我们村人喜欢,每年还被乡里县里选定,去黄山乡表演后,再去壶关县城里面表演,一般是正月十四去乡里,正月十五去县里,我比较幸运,因为我父亲是村干部,所以每年都要跟着大人们去乡里和县里,回来后再跟村里的小伙伴回忆,小伙伴们特别羡慕我,我也享受在这羡慕中,其实他们不知道,那个时候去县城真不是一件享受的事情,因为我们村只有一个驴车作为交通工具,离县城约十三公里,正月十四在乡里表演完以后,直接就出发去县城了,这样算下来应有十六公里的路程,我们正月十四晚上到了县城住一晚,正月十五再到街上游行和表演,在一起的还有其他村的表演队,但正月十四的这个晚上是一定不是享受的,县里虽有准备好的大锅饭,但是住的地方几乎是就地休息,不就地的也只是一个台阶而已,在一个比较大的房屋里,每人拿两个砖头当枕头,拿衣服当被子,不记得有炉火取暖,更谈不到有暖气,当时的冬天要比现在冷的多,虽然肯定不享受不舒服,但我真不记得晚上有多冷,相反睡得还很香,也没有丝毫的感冒,半夜醒来,看到的大家都在呼噜呼噜的睡着,可能是因为自己能来到县城的激动心情所支撑,也许是因为房屋里人多气温也不太低的原因吧!第二天跟上表演队便上了街,街上那真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五彩缤纷,各色古样,街的两边是观众,街的中央是表演队,从上午一直到傍晚,热闹非凡,丝毫没有肚饥和休息的意思,在这里不仅可以看到各种各样好看的“故事”,还可以看到村里乡里看不到的很多“彩车”,是由县城各个单位用各种材料把一个工具车装饰而成,一个彩车就是一个故事一个寓意,有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有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鲤鱼跳龙门,有神农尝百草等,一边看一边听大人们介绍,虽不懂也兴奋至极。

70后的我,很怀念小时候的年味,也有说不完的故事和心情。不知从何时起,应该是住在城里以后,感觉过年没有了年味,或者说是年味淡了许多,不仅我们大人如此,孩子们也是如此。虽然传承的文化还依然在,生活条件也不知提高了有多少倍,楼房住着,暖气还浪费着,但已找不到当时过年的快乐心情,有了吃不完的饺子,却没有以前那样香;以前吃不到的八菜一汤,而现在每家每户都可以做的满汉全席,也已俗不可耐;元宵节的灯虽然时有时无,但有了也没有,没有了也不知道,唯有几个老友喝一壶老酒,就一盘老醋花生,可一解千愁。可能这就是人生吧,回不去的人生,守不住的岁月,却有喝不完的酒!

感谢今年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使我又感觉到了年味,虽然自己不喜欢炮仗,但这种年味是自己能体悟到的,似乎是一种幸福,一种新的美好和期望,似乎自己又年轻了一岁,也似乎已忘记年龄,不再留恋流失的岁月,已在记忆深处;不再感叹时间的无情,因为心不会变,时间也一直有;更不必感叹肉体的潜移默化,因为灵魂已不再孤单,诗也不在远方!

一切由心造,一切由心生,心若安处,安若心处,便是幸福,年年岁岁,味味味味!

                                                                            2024年2月16日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