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香甜的柑橘

那些香甜的柑橘

杨光英

严冬时节，每天还能吃着可口又便宜的橘子，让我想起了一些与柑橘有关的事。

读中学的时候，校园外有片柑橘林，于是，我们读住校的同学早上去柑橘林背书。柑橘林很大，园子里空旷而寂静，没有人打扰，很自由，大声地朗诵也不会惊扰任何人，大家相距十几米，互不影响。春天，柑橘树抽出柔柔的、软软的枝条；长出嫩嫩的、绿绿的叶子，绿略微泛着浅浅的白。叶儿与枝条缔结之处，一个个小小的刺也不声不响地冒出来。花儿纯纯地，白白地开着，忘情地吮吸着春天的甘露。起初如米粒般大小，日渐硕大丰满，远远望去，树枝上像堆着一团团雪花。花静静地开，芳香四溢，坐在树下，闭着眼，温暖的阳光让人昏昏欲睡，那花香阵阵飘来，很远就可以闻到。有时候，周末我们两三个同学也早早地到学校，在果园看书，看累了，细细端详那些可爱的“精灵”。厚实的花瓣，金黄的花蕊，处处凸显娇贵与冰清玉洁。她们每一个个幼小的身躯如同一片白雪飘落在绿树的身上，把绿树打扮成一个“小姑娘”，漂亮极了！有时候，就躺在园子边的石坎上，头枕着书包，懒懒地晒太阳，春日的阳光很温暖，很快就迷糊地睡一会儿，睡意里还可以闻到醉人的花香，做着芳香的梦。等到夕阳西下，在微风中闻着宜人的花香慢慢回学校。

那个年代，真是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很多年后，每当柑橘花开时节，这熟悉的花香飘来，总会不自觉去寻找花香的踪迹，晚饭后喜欢到有橘树的田间小路散步，会想起那些年少时的记忆，还有那些似有似无的芳香的梦境。

    “嘉树团团俯可攀，压枝秋实渐斓斑。朱栏碧瓦清霜晓，粲粲繁星绿叶间”（欧阳修），在古人眼中，柑橘丰收的季节，该是一年中最美的景致。是啊，那屋前房后、道边沟渠、满山遍野成片成岭地掩映在浓绿橘叶里的柑橘，黄灿灿、红艳艳，有的柑橘像害羞的小姑娘，躲避在浓密的树叶中；有的像淘气的小男孩，露着全身，在枝头上摇来晃去地荡秋千。那么吉祥、那么喜庆，把本来就十分美丽的山村装点得更加富丽妖饶。空气中弥漫着柑橘的芬芳，孩子们追逐一路欢歌笑语，品尝着希望。果农的庭院，也是满目葱茏，一派喜庆。摘一个柑橘，迫不及待地削皮，月牙般的橘瓣勾起你的食欲。取一瓣放入口中，轻轻一咬，甜津津的，凉丝丝的，汁水顿时浸润口腔的每个缝隙，一直到达你的全身，温润着身体的每个毛孔。“满园柑橘满村香，橘香阵阵润心房”。

记得我刚参加工作那几年，我的同学朝胜,叫他在我校读小学的妹妹每年都给我送广柑来，每次大约有二三十斤。第二年他妹妹送广柑的同时，带来了他的信，信的主要内容是：从小学到高中我们都是同学，他一直很敬佩我，特别是语文；然后就是他创作的几首诗，主要写他的生活，他高中毕业学石匠，学习刻碑文。要我对他的诗谈谈看法，并说他在构思一篇小说，大约半年能完成……其实我对诗歌也不懂，为了鼓励他，我也回了信。隔一段时间他妹妹又会带来他的稿子，有时我还同其他语文老师讨论后再回信。因为他喜欢写作，字也写得漂亮，就当上了大队干部，后来出去搞建筑。朝胜每年给我送广柑，一直到八年后我调离雨坛小镇。六年前他回家承包了几亩土地，又种了许多果树，其中有冰糖橘，收入也不错。他常在安静的橘园看书写作。他还一直坚持创作到现在，常有诗歌、小小说发表，有博客和公众号，我们有时也在微信上交流，他一直很感谢我。我说，应该感谢你家又香又甜的柑橘……

     我老家自留地里有七八十棵的椪柑树，是父亲亲自栽种的。每年，母亲生日时（农历冬月），父亲要摘来送给我们几姊妹。我们也随父亲来到他的果园，看见金黄的橘子挂在高大青色的柑橘树上，他说特意给我们留着的，新鲜。父亲不要他人去摘，他用剪子剪下橘子，说来年结果多些。他不时搭着高凳子在粗大的柑橘树边剪橘子往下扔，边扔边喊：“接住，接住！” 声音洪亮。可怎么接得住呢？橘子都滚到青菜地里，青菜已经显示出冬的苍色。我们在土沟里寻找那一个个金黄硕大的橘子，望着熟悉又仿佛久远的苍色田地，有种亲切的感觉，于是对自家的橘园更亲近。父亲则高声得意地叫嚷着，一会他攀着枝桠叫侄儿剪橘子，一会叫我们背回橘子，不一会儿就摘了两筐，我们几姊妹各分了一袋子。尝着父亲亲自种的橘子，觉得比买的更香，更甜。

　父亲说，深冬时，要修枝剪叶，用石灰水涂抹树干根部，用猪粪等农家肥给树根施肥。这样就能保证柑橘树既不会遭受害虫的侵袭，又能吸收充足的营养，来年春天，定会结出又多又大的柑橘。

柑橘果实汁多味美，脆嫩香甜，食之回味无穷。南宋诗人叶适颇知柑橘的独特风味，写出了“蜜满房中金作皮，人家短日挂疏篱”的诗句，让人亲身体味了那种垂涎欲滴的独特感觉。柑橘在民间还素有“吉祥如意”、“吉庆平安”之象征，每逢春节，人们特意用桔、柏枝、柿果做成拼盘，意为百(柏)事(柿)大吉(桔)。

柑橘味甘酸、性凉，入肺、胃经；具有顺气、止咳、健胃、化痰、消肿、止痛、疏肝理气等多种功效，是很好的中药材。柑橘含有维生素成分有和多种化合物，具有很高的营养价值和食疗保健作用。每年，母亲留一些橘皮，过年用作猪儿粑的包心，父亲最爱吃。橘皮也有很好的药用价值。记得那年，学生王晓琳的妈妈看见我的手生冻疮，特意给我送来一包橘皮，她说可以用水煮后烫手，可以用橘皮在火上烤后盖在患处。用后效果明显，感谢那位家长，此后我很少长冻疮了。

近年，我们每年都吃父亲种的柑橘。父亲还亲自把柑橘送给教我高中数学的殷老师，他们是同龄人，因为送柑橘和自己种的菜，他们成了好朋友。春节和教师节我给殷老师打了电话，他都要对父亲说：“你教的娃儿怎么这么乖！这么有礼节！”父亲就特自豪！他还送给伯娘、姑妈等，还送给他一直崇拜的一位抗战老兵。只有三分之一的果子拿去卖。

我喜欢用橘皮来泡脚，当开水倒在盆里后，满屋弥漫着橘香。现在我买橘子，总要买有叶子的，堆放一个塔形，观赏一阵，吃起觉得更甜。

我们川南每年各种鲜橘子都会从秋卖到深冬，闻着那馨人的香气，吃着那香甜的橘子，就会忆起那些飘香的橘园和柑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