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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光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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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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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场大雪吧

南方人对雪的心情是很热烈的。我渴望下雪,在风中立着,等候着天神洁白的赐予。

一下雪,整个世界寂静美丽多了。平日聚集在心头的落寞与伤痛便随着这份恬淡闲适,如绿茶一般,在开水地浸泡之下慢慢舒展开去。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没有车马的喧嚣,没有人声的嘈杂,有的只是簌簌轻唱的下雪声。

时值寒风萧萧的隆冬季节,灿烂开放的雪花没有闪电霹雳的冲动,没有大雨倾盆的浮躁,就这么不紧不慢、无声无息地在灰蒙蒙的天空中飘荡着、飘落着,落在孩童的头上、肩上;落在房屋后的树上、草上;也落在我寂寥饥渴的心坎上。我在雪地踩着跑着,伸出舌头接住雪花,雪花在倏忽一闪的麻和痛中消融了,它的熔炉是胸膛,它在静谧而涌动的深处潜流着,最终凝聚成热泪。

飘雪的日子,使我收到了一篇一篇动情的岁月,连成一处又一处感人的风景。有雪的冬天,每领略一次听雪的音符,每感悟一次雪的内涵,一声声天空的独白,是为人们昭示什么?昭示一种鲜艳的坦然气息,是一种灵魂中定格的那桢绝美图画的启示。

我爱下雪的日子,却总是没有一个明白的理由。记得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一个元旦前夕,漫天飘舞的雪花纷至沓来,扬扬洒洒,仿佛天空是一部无与伦比的庞大的轧花机,无尽的绵绵飘落的是天宇要存贮于大地的白絮。忽而,一阵风过,半空中的雪花狂乱地舞动起来,忽东忽西,上下翻飞,极像一群没有头羊的羊群,然后又争先恐后地扑向地面。下雪是一支散曲,是一次无拘无束的自由歌。一片片雪花,像一个个粗犷的音符,在我心灵的琴键上跳动。雪在不断下着,眼前的积雪已是十分的明显了,街道中间的积雪除了不时有人走动而不多外,街道两边已是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被了。瑞雪兆丰年,人们笑逐颜开地欣赏着雪飘,许多人纷纷飞出家门,在院中追逐、游戏,随便找个地方,就是平时难得的留影景点了。我也和五岁的儿子及邻居家的大人孩子到楼顶上堆雪人、打雪仗,不久我的红棉衣和白围巾上也全是雪,我们都成了雪人。人们在笑声中期待着一个壮丽的洁白明净的世界到来。

独自到小公路上散步。粉妆玉砌的白色天地里,整个人便是自由的了,什么都可以想。想“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悠然,想“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时雪满天山路的空旷,想“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独自开的梅花的凌寒。想童年时祖母常讲的大雪天的故事,想儿时伙伴放走的风筝,想农家小院里古老的水车,想田间地里沉甸甸的麦穗,想母亲用雪水泡的咸鸭蛋,想第一次出村含泪与亲人分别时旁边那棵枯瘦的杨槐……而这样令人心神愉悦的下雪天,也可以什么都不想,一直让心情这么愉快着、温润着。不去想失之交臂、令人心痛的憾事,不去想随落花和流水带走的时光,不去想未曾失去也未曾拥有的梦境,只是这样静静地走着,一任这洁白的精灵抚摸秀美的长发,润泽干燥的肌肤。听她浓浓的倾诉,看她将通红的手指冻成一个个紫色的姜子。在雪地打几个滚、唱一支歌,甚至为自己塑一个雪像,感受雪花飘的悠悠、落的轻轻。

大雪悄无声息地停了,天放晴了,太阳出来了。我独自踩着还没人踩过的雪道,在极幽静的雪景中,听着自己踏雪的“咯吱咯吱”声,悠然自得地,也是十分贪婪地欣赏这难得的壮丽雪景。“千树万树梨花开”,整个大地变成了一个银妆素裹的世界,一切都是那样的洁白,那样的明净。踏雪中的我,再次看到了雪的纯洁和雪的大度,她用洁白的身躯装扮了世界,用宽容的胸怀容纳了万物,不管人们是细心地呵护还是践踏,她从不计较,总是以自己的圣洁给人以智慧的光芒,力量的启迪。

“残雪压枝犹有橘,冻雪惊笋欲抽芽” “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触景生情,不由地唱起了“我爱你塞北的雪,飘飘洒洒漫天遍野,你的舞姿是那样的轻盈,你的心地是那样的纯洁,你是春天的使节”,“ 你用白玉般的身躯,装扮银光闪闪的世界,你把生命溶进了土地哟,滋润着返青的麦苗迎春的花儿”我爱你,南方的雪。

我渴望下雪,我喜欢雪景。也许是下雪的氛围让我激动,也许是雪的品质让我敬佩,也许是雪后壮观的景象让我震撼。也许没有也许。

下一场大雪吧,渴望在更大的雪中飞翔,拥有我幻想的一切。像雪花一样潇洒、怒放、焚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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