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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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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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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军营的小溪

  是日,闲暇之际又去翻弄厚厚的几十本相册,那是人生走过的脚步见证。目光在一张黑白老照片上停住,久久不愿离去。

   照片是五十年前在山涧小溪旁大石上拉手风琴。那时风华正茂,青春飞扬,六五式灰军装松紧口黑布鞋,身后山崖怪石,脚下清清小溪,溪边响起欢快的手风琴琴声。渐渐的不由眼神痴迷,五十年前情景清晰浮现。

   当年部队入驻宁波横山山脉山沟,营房应是挖战备坑道的工兵部队所建。几排平房极其简陋且破烂不堪,勉强遮风挡雨而已。紧挨营房是上山去坑道的土路,路的另一边是一条长长的山间溪流。我们正是在小溪流陪伴下渡过了最美好的青春。

   刚进山,对于从小在城市长大的我一切都是好奇新鲜的。山坡上的杨梅,深山里的茶树,采茶女的茶箩,村民建的小水库,还有那涓涓流水的小溪……平日里小溪婉如娴静羞涩的少女般静静流淌。可一旦下雨,山洪裹着树枝泥土咆哮着从山上宣泄,小溪顿时化身为长长的小河,浑浊水流发出轰隆声响一泄千里,似乎能将挡在面前的一切冲个粉碎,令人生畏。

  数日后随着水势变小,溪水日见清澈。石缝里多是张牙舞爪的大虾。这是我们快乐的时光。用竹筷绑上缝被大针去扎虾,轻松戳滿一茶杯,在电炉上煮得鲜香扑鼻,大快口舌。

   而当久旱无雨时,小溪大段干枯,只剩几处杂草丛生的小水洼。这条小溪与我们生活息息相关。山沟无其他水源,早起洗漱睡前洗脚日间洗衣全靠这条小溪。当年战友记否,夏日无雨时小溪干枯,几个水洼蚊虫飞舞,发绿的水已生腥气,可还得用之刷牙洗脸。冬季山风刺骨,伸手冰冷的溪水被冻的从骨子里生寒。

   部队的生活是艰苦的,就是这凄苦磨炼了我们的心境,比起当时南彊战友的血肉拼搏命悬一线,这可真是小菜一碟。南疆战友付出的是青春与生命,我们在这当兵吃点苦头又算什么。半夜零点被叫醒值机,头戴耳机,手握电键,一坐就是四个小时。在茫茫电波中全神贯注搜寻大海深处潜艇信号,唯恐漏听丝毫。高度紧张的值机令人心神疲惫。下机后用清凉溪水抹把脸,冷水一激方回到正常。

   小溪旁的生活也是欢乐的。水多时,夏日夜晚坐在溪旁石头上,凉风习习,心旷神怡。赤脚放进凉凉溪水中更是舒爽。三五战友围坐摆开龙门阵,谈古论今,妄议国际,笑语国内,自有一番乐趣。记得不才曾凭着口舌杜撰了一个个奇葩故事,吸引了不少战友倾听。不管真假逗的大家哈哈大笑便是娱乐。

  我也常常揹起手风琴顺溪而上,坐在石头上拉上一会,琴声伴着山风拂过的松涛,沉醉了,心灵一片清明,所有烦恼都随着琴声逝去。日后身处繁华喧闹的城市时,那宁静小溪旁的情形更显难能可贵。乃至退休后远离闹市,举家搬至乡野享受宁静。早起推窗,鲜花芬芳,耳边翠乌啼呜。远眺,巢湖水碧波荡漾,一片平静祥和。这种憧憬早在五十年前的小溪旁已深植于心。

   放下手中相册,心潮澎湃,浮想联翩。五十年弹指一挥间,山涧小溪依旧在,围坐战友已散去。小溪静静地流向远方,我的战友又走向何处?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们自四方来又向四方去。每当听到战友仙去的消息,心中悲痛万分。当年英貌尤在,如今天上人间相隔。泪眼婆娑中,永远忘不了我们同在门前小溪里洗漱,同在清清溪水里泡脚,同在小溪欢笑捉虾。小溪边我们并肩散步的脚印早已不在,但山间小溪深烙脑海,无论身处何方,总也忘不了那永远静静流淌的清清溪水,忘不了那朝夕相处的战友。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的战友,无论你现在过的是好是差,无论你仍守农村还是都市退休,也无论你是达官贵人还是走夫贩卒,愿我们都象那顽强的小溪哪怕只剩水洼也不言败,一朝降雨便又汇聚成河,奔腾向前,冲破一切人间困苦,昂首挺胸享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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