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苑的成大爷

早上我去扔垃圾袋，看见一白发苍苍的大爷正在垃圾箱里翻拣。大爷身旁有一小拉车，上面是叠在一起的纸板，筐里是可乐罐饮料瓶之类。我知道，这是一个拾荒老人。

我将准备扔掉的快递包装盒和矿泉水瓶递给大爷，随口问：“老人家，家里还有些包装箱和旧报纸，你要吗？”

正忙着的大爷停下手，满脸带笑答道：“要，要，小哥，那谢谢你啦。”迟疑了下又说：“小哥就住东边顶头吧？我看见你从那门柱上有大象的院子里出来。马上张师傅要来了，这不快搞完，张师傅就全拉走了。－会我上你门口去拿。”

大爷说的张师傅是小区清洁工，每天开着垃圾车来换垃圾箱。我点头答应，先回去收拾不要的废品。帮了大爷，还能让家里整洁些。

一会大爷拉着小车过来，笑呵呵的把我找出的旧书旧报纸和矿泉水瓶装进蛇皮袋。又把几个硬纸板箱拆开，细心的叠好，用撕裂绳捆在一起。

看着忙碌的大爷，我好奇的问道：“大爷贵姓？以前没见过你呀。”

大爷说：“免贵姓成，我也就这几天才干，没见过就对了。”

“陈大爷，耳东陈？”

大爷摇摇头：“不是那个陈，是城市的城去个土字边。”

“成大爷，这边小区离市区远。到镇里街上也要二公里。好多废品没法处理，都当垃圾扔了。你要常来，下次给你留好。”

成大爷看看我：“以后我每天都会过来。小哥心眼好，有福气的人。”

被成大爷夸乐了，扭头看到门口阳台一袋大米后还有一水果箱，便费力拖开米袋，要把水果箱拿给大爷。

看到我吃力的样子，成大爷轻松的提起米袋：“小哥年纪不大吧，－袋米都搬不动可不行呀。”

我脸红了：“62岁了 ，退休都二年了。单位咋天发的。等我们家那位跑步回来一起抬。”

成大爷拎着米袋，要帮我送进去。没等我拒绝，他巳走到门口，连忙领着成大爷把米袋放进储藏室。看着毫不费力拎着50斤大米袋的成大爷，佩服道：“成大爷身体真好，您老高寿？”

成大爷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划说：“85 了 ，农村人就是有把力气。”

成大爷腰杆笔直，身体硬朗，外表上根本看不出居然大我23岁。我仔细观察下，成大爷一身穿着不差，唐装上衣，亚麻裤，脚上皮凉鞋。这可不是拾荒老头的做派。没等细聊，成大爷已经拉着小车离开了。

以后经常能看见成大爷过来翻垃圾箱。我和老伴也把能用的废品收拾好，待成大爷过来交给他。

时间久了，和成大爷越混越熟。不由好奇地问他：“成大爷，这里离街道有二公里，每天来不方便吧。”

成大爷说：“我住的离你不远，就在那边翠柳苑。儿子在这边买的房，就我一人住。”

听了成大爷的话，我大吃一惊。我们这小区共分三块。松湖苑是十层电梯洋房。我住的叫竹影苑是叠加和连排别墅。而成大爷住的翠柳苑则是独幢别墅区，起步500万大洋。

一个拾荒老人住的是大几百万的独幢别墅，真让人匪夷所思。细问下，总算闹明白了，成大爷是大别山三界县一个山沟村望山庄的村民，世代山民，忙时种田，闲时上山采药打猎。可他儿子有出息，凭自身努力从镇上初中考上县城高中。又成为地区高考状元上了中国科大。研究生毕业后和同学自主创业，现已是一家挺大民营企业的第二股东兼副总。翠柳苑的三层别墅正是成副总买的。

我又仔细了解一下，年前和成太爷相依为命六十年的老伴先走一步。其他儿女早巳成家各自生活。孤独一人的成大爷寂寞难熬，状态不是太好。副总大儿子费尽口舌才把成大爷劝出深山，接到省城身边养老。到了省城，成大爷不喜城区繁华喧闹，看中了翠柳苑的安静和空气清新。无奈，成副总把住翠柳苑的一家搬回市区，让成大爷住在翠柳苑。

搬到翠柳苑别墅，成大爷坚决不让儿子雇媬姆照顾。自己开伙做饭，闲时便收拾院中花草。可是辛劳一辈子的成大爷哪能窝在家里喝茶看电视。闲不住的他发现挺大的小区没人拾荒，不少能用的废品统统送进垃圾场。成大爷觉得浪费了太可惜，于是便兼职干起了拾荒行当。

成大爷干这个小区居民挺欢迎，加上成大爷人缘好，都主动的把不用的废物整理好交给成大爷，不用多翻垃圾箱就能收一大堆。有那么两个老娘们还想象卖废品那样让成大爷付钱。成大爷犹豫了，问我付钱收废品行不行。我坚决制止了。告诉成大爷你本来就是方便大伙，付钱收就变成正经生意了。且别说不办手续合不合法，麻烦总是不少。啰嗦的老娘们让她们自己丢垃圾箱。 我知道成大爷不缺钱，副总儿子每月给他5000元零花。老汉一人根本用不完。拾破烂纯为找个事做，对小区居民毫无影响。象我家只用把厨余垃圾等扔垃圾箱。觉得能用的便放门口，每天成大爷都会收走。在我主意下，成大爷还买了辆电动三轮车，必竟越收越多，带个大车斗的三轮车能装不少。

这天我开车去镇里银行办事，途中见一红色三轮车挺眼熟，靠近一看正是成大爷的三轮车。原来成大爷去镇里废品站处理这一车废品，半路上三轮车突然没电动不了。

望着闷闷不乐的成大爷，我说：“大爷别急，打个电话给镇上小赵车行，让小赵师傅来修。”

成大爷掏出他的老年手机：“我没有赵师傅的电话。”

我也没有赵师傅电话。但小赵车行是美团买菜的店主，常在美团上买菜，有他的微信。打开语音通话，说明情况，发送地址定位。没一会，小赵师傅骑着电动车赶到了。摆弄一番，认定是电机控制器坏了。还好带有配件，麻利的换上，－开电门，修好了。

成大爷高兴坏了，问：“小赵师傅，多少钱？”

“105，大爷给个整数，－百吧。”

成大爷连声感谢，又尴尬地看着我。

我会心的笑了。明白成大爷的老年机无扫码支付功能，身上也不会带现金。掏出手机扫码小赵师傅微信付款。

吃过晚饭正开着音响听歌，成大爷来还修车钱。还送给我一个小塑料罐，里面装满了小树疙瘩状的东西。

我不确定的问：“这是铁皮石斛？”

成大爷点点头：“山里真正的石斛，我自己采的”

我知道石斛的贵重，连忙推辞：“不用不用，我有石斛粉”

成大爷撇撇嘴：“你从网上买的石斛粉不会是真的。拿着吧，这玩意我们山里人不希罕”

成大爷看着我玩的音响，听说要大几万，咋舌道：“你们真会玩，这是把个小轿车放在桌子上啊。”

我请成大爷坐下，估摸他这个年纪也就听听红歌老歌。便找出张《十送红军》放给他听。没想到成大爷根本不感兴趣。

我奇怪的问：“没听过这歌？” 成大爷摇摇头，在村里哪有地方听歌。原先还有年轻人玩玩收音机电视机，后来都出去打工，剩下些老头老太除了凑一起吹牛聊天，还真没什么娱乐。

我有些不信：“村村通广播电视，村里不会连小喇叭都没有吧？”

成大爷都没正眼看我：“糊弄人呢。谁给装小喇叭。村里就一家有个小电视。农村人苦啊，吃饱肚子不挨冻，鸡屁股里扣点钱买油买盐，上山弄点山货找钱送娃上学。”

成大爷哼哼一声：“对啰，小王主任干的也是糊弄人的营生。当记者的有几句真话。喝着咖啡听歌舒坦，你知道大雪天上山挖冬笋的那个冷吗。”

我讪讪的转移话题：“成大爷想听什么歌？”

成大爷说：“有小刀戏吗？ 我们那都喜欢小刀戏。”

小刀戏官名庐剧，是省城小剧种地方戏。我是从不听的。只好说：“没有小刀戏，有黄梅戏，马兰唱的。”

成大爷有些失望，告辞走了。

我在网上搜小刀戏碟片，还真给我找到了。不过没有真正的老戏，都是改编京剧黄梅戏的剧本《秦香莲》《女驸马》《七仙女》等等，连忙下单买了些。

没几天小刀戏到了。我专程请成大爷来听戏。成大爷坐在沙发上，喝着茶听小刀戏，很是开心。自那以后，成大爷常来我这听会小刀戏。大概是老人家有点不好意思了，一天突然对我说：“小王主任，院子里的花让你们整的乱七八糟，我来帮你掇拾掇。”

我还没说话，老伴在旁边高兴了：“成大爷，太好了，我们俩个都没种过，种什么死什么。”

成大爷得意了：“种地我在行。你们家院子不小，除了种花我在给你种些小葱香菜，想吃自己摘”

老伴更开心了，连忙殷勤的又添水又削桃。

院子里常见成大爷的身影。没多久花草菜地整的有模有样。隔壁邻居眼热了，纷纷找上成大爷，成大爷乐呵呵的一一应允，说顺手而为的小事，收拾完破烂，一家也就十分钟二十分钟，这点活根本不费力。

为了感谢成大爷，我又找了些小刀戏碟片。老人家就好这一口，那就让他听个够。

星期天，成大爷领个人来找我。六十来岁，一身穿着不菲，富贵逼人。不用说，定是大爷家的成副总。

成副总抢上一步握手寒喧：“是王主任吧，多谢关照我家老爷子。”

礼不可废，忙招呼爷俩进家坐下，喊老伴泡茶待客。

茶过三巡，聊性正浓，少了许刚见面的拘束。我提壶续水，故作不经意的问：“成总，怎么把老爷子一个人丢在这？年纪大了身边没人可不行。”

人精般的成总当然听出我话里的不满，没等他开口解释 ，成大爷开口了：“不怪他，是我把他一家赶回城的。”

成大爷从包里掏出个很精致的盒子放在茶几上：“老辈人说，－屋不住三辈人。他们不走，可不正好三辈人。我一个人住还舒坦。我身体好着呢，吃嘛嘛香。”

成大爷摆摆手：“不说这个。小王主任，我知道那些小刀戏是专门为我买的，你听的我也不懂，让媳妇给你挑了些唱片，你看看。”说罢把茶几上那个精致盒子推到我面前。

拿起一看，是广东雨林唱片的一套民乐发烧碟，还有几张美国索尼唱片的精品古典音乐。成总太太不愧是省艺术大学的副教授，挑选的碟片都是我的最爱。几张碟价格不低，少说也得上千元。我爱不释手，喃喃说道：“这也太贵了”

成总说：“别谈钱，你给老爷子买的小刀戏他喜欢，这些高雅碟你喜欢。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其实和萝卜白菜一样，各有所爱。”

成总问：“老爷子在小区拾破烂，没人说我们后辈待老人不好吧？”

成大爷瞪眼了：“有什么好说的，我就一老农民，我不怕丢脸。”

我笑着告诉成副总成大爷在小区的口碑人缘。他放心了，掏出苹果手机加了我微信，要了电话号码，再三拜托说成大爷在小区有什么事尽快联系他。我自然毫不推辞，满口答应。

成大爷的红色三轮车成了小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整天见成大爷忙碌，很多家院子里能见到他的身影。一路走来，碰到的男女老幼都热情的打招呼。成大爷也满睑带笑回应。

成大爷也有发火的时候。当他急促地猛按我院外门铃时，我便知道他有脾气了。

进门后成大爷气愤地将一大蛇皮袋拖到我面前：“你看看，你看看”

我拉开袋口，里面满袋高挡食品。有铁罐奶粉，有没拆封的麦片，有现霉点的西洋参，有原封末动的茶叶盒……袋底还有十来条放久发潮的中华烟。

我仔细察看，大都已过期或刚刚过期，也有几件还在保值期内。

成大爷很是生气，：“这是谁干的，他没经过大饥荒啊，现在不饿死人了，也不能这么糟践”

我皱着眉头问：“这是从哪捡出来的？”

“你前面那排楼的垃收箱，垃圾箱都塞满了，有些破了脏了我还没捡”

成大爷掏出个信封递给我：“还有这个”

我打开信封，里面有二三十张市里超市连锁店的购物卡。我用过这种购物卡，面值分一千元，三千元，五千元。这种不记名购物卡是有时间要求的，过期便作废了。我看下日期，是几年前的，大概主人没当回事，给放忘了。真是财大气粗，当年我在职当个领导，发福利不过千元一张。这信封里卡超十万了，过期了也不心疼。

我看看信封，上面印着xx厅。前面那排楼真住着xx厅的退休副厅长。

成大爷盯着我：“小王主任知道是哪家？我去骂他一顿”

我连忙阻止住成大爷，人家又不违法，没凭没据你管的着吗。

成大爷也知道不妥，叹了口气：“这世道真什么人都有”想了想对我说：“看着这么高级的东西扔垃圾箱真心痛，还有能用的吧？真不舍得浪费”

我明白成大爷的意思，看看那五六罐刚过期还有几罐没过期的进口奶粉说：“这些还能吃，其他的坚决不能要，走时扔掉”

成大爷一个劲摇头叹气：“作孽呀，作孽呀”

为了安抚大爷，我开了音响请他听小刀戏。成大爷气呼呼地说：“听秦香莲。看看合肥的包大人出不出来，用狗头铡铡了这狗日的”

一直到离开，成大爷还是愤愤不平……

这天我正在炒菜做中饭，突然接到成大爷电话，让我到松湖苑十二栋三单元楼下来下，他找我有事。我连忙把炒菜任务转给老伴，怕成大爷着急，还蹬上锻炼用的自行车匆忙赶去。

赶到松湖苑十二栋，成大爷的三轮车停在那，旁边一辆翻倒的两轮电瓶车。－个穿着外卖服装的女子坐在地上。两轮车后箱有十来盒外卖快歺翻落地上。外卖女子也面熟，好象姓郑，常来小区送外卖。小郑是单亲妈妈，一个人带着女儿打工，不能象其他外卖员那样时间充裕，过得挺辛苦。

小郑一边抹眼泪，－边打开一摔破口的饭盒，抽出一次性筷子大口吃起来。看着她眼泪不停滚下，吃一口抹把泪，不禁让人心酸。

我以为是成大爷三轮车撞到了小郑的二轮。成大爷摇摇头告诉我不是他撞的。他刚帮旁边单元人家修整完院子，出来就看见小郑送完快歺下楼，猛然看见两轮车翻倒，快歺盒散落一地。小郑朦了，－屁股坐在地上，拍打着大腿哭起来。

谁都明白，小郑这是失落心痛，十多盒快歺三百来元，这两天白干了。吃那盒饭还是舍不得浪费，能省点也行。我暗自痛骂碰倒人家车子偷偷溜走的缺德鬼，想安慰小郑几句又不知说什么好。 成大爷蹲下查看，快歺盒大都摔瘪了，渗出汤计。小郑吃的那盒最严重，鸡腿和肉块掉了出来。显然再给定歺顾客送去不合适。

这时，小郑正挨个给客户道谦赔不是，承诺一定赔偿。哀求顾客放一马，不要投诉差评。小郑母女俩全靠送外卖维持生活，一下损失几百元怎么能不伤心。可是送外卖最怕投诉，不但拿不到钱平台还要罚款，那就亏大了。 成大爷把饭盒归笼在塑料袋里对小郑说：“姑娘别急，这几盒外边难看点还能吃。卖给我吧，今天不做饭了，吃盒饭。”

我明白成大爷是想帮小郑，帮腔道：“是的是的，这还能吃，我们看到是怎么回事不忌讳，给我也来两份。”

小郑怔住了，手足无措：“这，这……”

我拿出手机：“成大爷你那个破老人机没法扫码付钱，还是我先付。”

成大爷很郁闷：“儿子给我买新手机了，苹果的，等会你教我用。”

我示意小郑打开手机：“你这快歺标准是30 －份吧，我买过。数数，嗯，一共九盒。”

小郑感激的连连鞠躬：“谢谢两位老人家，谢谢，谢谢。”低头一看手机：“给多了，给多了，是十份的钱，多了一份钱。”

成大爷乐了：“没有错，你吃的那份算我的，老人家不能白叫。”

小郑眼泪又下来了，一句话没说，只是鞠躬。

成大爷让我跟他到翠柳苑家里拿钱。 我问：“七份饭，你吃的完吗？”

“中午我吃一份。剩下的晚上儿子一家过来热热吃。”

我由衷赞道：“成大爷一定经常做行善之事，佩服！”

成大爷指着墙上一幅字：“老辈人的常说的，我也记不全，让儿子请人写下来了。” 我走近细看，是本省一朱姓书法家的墨宝，上书：“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我点头赞道：“这是易经上的话呀。”

成大爷伸出大拇指：“小王主任有学问。我听老人说了几十年才记住，还不知道是啥经。”

我懒得讲易经，想必成大爷也听不懂：“日行一善，富贵长久。行善之人上天必有厚报，成大爷长命百岁，能上天堂享福。”

成大爷笑骂道：“胡扯咧，还活百岁，那不成老乌龟啦。小王主任 ，有件事帮我拿拿主意。”

成大爷摸出本农金银行存折递给我。打开一看，每日都有存入，少则百来元，多则数百元。半年余额有三万多。

成大爷告诉我，这都是卖废品的收入：“这是小区居民交给我的废品赚得钱，你看用这钱能为小区居民做点什么？”

我被感动了，敢情一开始成大爷收废品就不是奔赚钱。我迟疑了下：“成大爷，你那么辛苦，留点给自己用吧。”

成大爷连连摇头：“我花不了什么 ，儿子给的还用不完。再说这钱也不能算我的。大家的废品我过个手转卖下，钱是大家的。”

我见成大爷态度坚决，便认真的思索起来。想了会，建议道：“成大爷，可以做两件事。一是小区少个快递柜，送来的快递堆放在门岗屋后架子上，容易丢。小区业主群反映多次了，物业和快递公司协商多次因费用问题没搞成。这块万把块钱就可以办。”

“那还剩二万多块呢？”

“成大爷，你看小区幼儿园活动场地挺大，没什么东西。就一翘翘板和滑滑梯。可以给幼儿园捐点器材。”

成大爷有些担心：“二万多块钱够吗？” “能买多少是多少。先添个两件。下半年你收废品的钱不还得拿出来吗，到时再添。”

成大爷兴奋的一巴掌拍在我肩上，差点没把我拍趴下：“到底是有学问的人，脑子就是灵。我就一老农民，不懂也不会办，门都摸不到。小王主任，这事全靠你了！”

成大爷把农金存折和身份证交给我，催我快走：“该回去吃饭了，吃完再办。我吃完再去拣废品，得让娃们多两件玩具。”

回家跟老伴说了这事，老伴也很感动，说到时买游乐器材差个万儿八千我们给补上。又叮嘱我认真点办，别辜负了成大爷一片善心。

吃完饭，我打开电脑，百度了下快递柜和儿童乐园设备情况，做到心中有数。然后拨通了物业徐经理手机，说了成大爷善举。徐经理当然欢迎，解決了费用问题，安装快递柜分分钟的事。约好明天上午物业，快递，我代表成大爷三方商定。

搞定快递柜，我又拨通幼儿园文园长电话。文园长一听成大爷善举，比徐经理还迫切，约我现在就去教育局汇报拍板。

我开车去幼儿园接上文园长去教育局。出了小区，路上遇见正去镇街道废品站的成大爷红色三轮车。我放慢车速，慢慢靠近，花白头发的成大爷，大声五音不全的哼着小刀戏，拉着一车废品快活前行。

副驾驶上的文园长敬佩的望着前面三轮车：“就是这位成大爷？”

我点点头：“老人家85岁了，－个老农民。他是真心的，一点也不做假。”

脚下轻踩油门，汽车加速超过红色三轮车。前方是两旁绿荫的笔直大道，后视镜里是越甩越远的红色三轮车。可是下意识里我是在开足马力跟着红色三轮车前进。此刻，艳阳高照，风吹绿叶，风景一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