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顾老伯

         （一）

盛长江是某单位总务科长，退休时感觉当总务科长时得罪人挺多，不想住单位住宅小区，于是在市郊买了套叠加别墅。五层叠加他买的底下二层，九拣101。盛长江只是科级干部，退休金并不高，可人家儿子爭气呀，有个小公司，－年能赚几百万，所以房钱儿子出了。

盛长江非常满意青云小区新居，离市区三十多公里，有山有水，安静怡人。小区绿化很好，草绿花红，每家院里都有株一大树。两层加起来180平米，四室两厅三卫三阳台，老俩口居住非常宽敞，加上有空调有暖气，夏不怕热冬不怕冷，退休养老好地方。

盛长江的叠加是双拼，楼上103是三四五三层一家，面积比一二层大不少，可是在楼上没院子。盛长江还是喜欢有前后院子，虽然面积比楼上的小些，老俩口也足够用了。103住着个公司高管一家三口，平日不常住，只周六周日过来，周一返回市区。101和103与双拼另一边隔壁有电梯间隔开。104住户是对退休老干部夫妇，似乎是省里某厅副厅长。夫妻俩不大出门，偶尔傍晚散步时点头打个招呼。102 －直空置，没人入住。

盛长江喜欢这种氛围，邻居间少有串门聊天，各过各的。不象住单位小区，抬头是领导，低头是熟人，打麻将摆龙门阵，东家长西家短，有个什么事，马上传遍整个小区。盛长江觉得，上班几十年，闲言闲语耳朵都听起茧了。还是现在好，无忧无虑无干扰，休身养性心情好，没事散散步，呼吸下新鲜空气。还可以捧着紫砂茶壶，去小区中心花园加入聊天大群，老伴也可以跟随音乐跳起广场舞。盛长江信心满满，他觉得在这能多活几年。

这天上午，盛长江去小区门卫处取卖菜平台发来的蔬菜，回来时，看见102门前停着搬家公司厢货车，102有人进进出出。盛长江知道，有新邻居入住了。

         （二）

盛长江很快见到了新邻居。那是个看上去有八十多岁的矮胖老人，戴着细边金丝眼镜，白净面孔，和蔼可亲。老人姓顾，他带着盒精美包装的点心前来拜访左邻右舍。

盛长江夫妇热情招待新邻居。顾全德是大学教法律的老教授，今年89岁了，退休二十多年，一直住在学校分配的教授楼。顾教授夫妇育有二子一女，都在外地工作，家中只老俩口互相照顾，相依为命。二个月前顾教授老伴因病离世。老伴退休前是歌舞团女高音歌唱演员，老伴去世后，家里处处留下生前的痕迹，弹过的钢琴，手抄的歌谱，朝夕相处，买菜做饭，黄昏散步，到处是老伴的身影。顾教授睹物思人，再 也住不下去了，他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渡过余生。经房屋中介推荐，看中了青云小区的环境，果断卖了学校住房，搬到这里。

盛长江太太给茶杯续水，笑着说：“顾教授 ，102有4间房，你一个人住有点大啊。”

顾全德有些无可奈何：“这是小区最小的户型了，楼上套型260多平，更大了。”顾教授有些遗憾：“其实二居八十多平的最合适。可惜有这种套型的小区环境比不上青云小区。我喜欢这里安静空气好。相比较下只能买这个户型了。”

盛科长乐了：“教授，你卖学校的房买这里肯定赚了吧。”

顾教授点点头：“市里房卖了380万，买102才230万，算下来赚了150万。”

盛长江告诉顾教授，自己楼上的邻居只周六周日过来。102楼上104夫妻下午休息时间长，要是去拜访最好明天上午。至于其他隔壁楼的邻居，他也不太熟。反正时间有的是，先把入住手续办了 ，以后慢慢接触了解。见顾授点头应允，盛科长打电话约管家小王过来，他告诉顾教授 ，青云小区的物业还不错，负责这条街的管家姓王，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加小王个微信就可以了。顾教授有些尴尬，他的水平只能在手机电脑上看看新闻和小说。微信支付宝之类真还玩不转。以前这些事都是老伴操心。如今老伴不在了，他也得重新学习。

盛长江夫妻知道，象顾教授这个年龄，很多确实搞不顺微信支付宝之类。于是热心地帮顾教授手机下载了微信和支付宝，简单的教了下，把自己和管家小王微信存入通讯录。顾教授手机还挺时髦，是苹果手机15。说到手机，顾教授又有些伤感，手机是老伴买的，一黑一白，同时换的。

管家小王开着六座电瓶观光车过来了，接顾教授去物业柜台办手续。盛长江夫妻怕顾教授网上交费不习惯，干脆陪他去物业办入住手续。

           （三）

顾全德是当过教授的，真要认真学，微信支付宝之类还算个事吗。没几天就玩得挻 溜，每天早上还认真给管家小王和几个加了微信的邻居等等发微信“早上好”问侯。顾教授也切身感受不与时俱进是不行的。以前全靠老伴还看不出来。只剩自己一个人了，不会用网上支付实在是不方便。物业交费，水费电费燃气费都要用到网上支付。更别说想在淘宝拼多多上网购，在美团在淘菜菜平台上买菜，不会网上支付还真办不成。好在老伴过去给他发工资的银行卡办过网上银行，只要给微信零钱支付宝余额充值就一切ok。

顾教授也发现，青云小区和是与学校住宅区还是不同的。青云小区入住率未达满员。业主大都是退休干部退休高知和家境殷实人员。邻居间极少串门，交流基本上在小区中心花园。那个地设施不错有花圃，有小桥流水，有健身器材，有儿童乐园，乒乓球室棋牌室游泳馆。只要天气好，中心花园人气最旺。尤以一帮为老头最抢眼，个个捧着茶壶，靠在椅子上高谈阔论，聊天吹牛。提起往事，个个都是英雄壮举。

顾教授自然也加入了聊天人群。这些厅长处长董事长总经理知道顾教授是教法律的教授，免不了要请教些法律问题。顾教授来者不拒，乐呵呵的细心解答。顾教授还是手谈高手，他的围棋可是有段位的，在小区无人可敌。一来二去，顾教授在业主中小有名气。

这天，盛长江盛科长接到顾教授的微信，约他们夫妻来102 一趟，有事商量。

到了顾教授家，钟点工徐阿姨奉上茶水。这个徐阿姨是小王管家介绍的。客厅还有位不认识的年轻姑娘。顾教授介绍这是圣元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张丽丽。张律师大方的打着招呼：“盛科长你好，早听老师说过你，以后多关照。”张丽丽自我介绍说，她是顾教授的学生，来自安徽，湖北，河南三省交界的三界县大别山农村。家境贫寒，是在顾教授资助下坚持读完大学。在圣元律师所工作后，自愿为老师处理事务。

盛长江夫妻交换下眼色，心中纳闷，也不知顾教授有什么事，还用律师出面。

张律师明白盛长江夫妻疑虑，干脆直说：“盛科长，刘阿姨，老师年纪大了，师母走后 ，三个子女和我们作为老师学生都不放心教授一个人在家。你们知道，老师不愿找媬姆，我们始终担心这个事。”

盛长江点点头，他清楚，当时和小王管家见快九十岁的教授在家做饭洗衣服，总觉得不妥。给他介绍住家保姆，倔老头就是不允。好说歹说，最后答应找徐阿姨每天三小时家务，打扫卫生洗衣服加做中午饭。

张丽丽接着说：“现在虽然有徐阿姨过来，但是每天就来三小时。大部分时间还是老师一个人。子女和我们都主张请熟悉的邻居帮忙照看下老师。”

盛长江俩口子明白原来是这个原因。可这并非件小事，应允下时是要担责任的。俩人有些犹豫，一时没接张律师的话。

顾教授开口了：“老盛你别为难，孩子和小张大惊小怪，我身体还行，还没到麻烦人的时侯……”

张丽丽打断顾教授的话：“老师你都九十岁了呀。万一哪天磕着摔着都没人知道，怎么让我们放心。”她转过头继续对盛长江说：“盛科长，这一个来月我也了解情况，尽管有管家小王，但他负责二十来家，平时肯定忙不过来。邻居中也就你们两位合适点。－是离的近，方便。二是盛科长才六十出头，刘阿姨还有好几年才到六十，身体也好。时不时过来看两眼，碰上老师有什么事，伸手帮一把。当然会给你和刘阿姨添不少麻烦，老 师子女和我商量，愿意每月付2000元辛苦费请两位帮忙。”

刘阿姨有点意动，盛长江连忙说：“我知道子女不在身边，顾教授一个人确实挺难。这样我们每天都过来看看，有什么事及时给你电话。至于辛苦费什么的还是算了，邻居帮个忙还用收钱吗？”

张丽丽摆摆手：“盛科长，这不是一天两天偶然来照看下，我们希望老师住在这能长期得到你们的关照。付出与回报是相等的，有付出没有回报是做不长久的。顾老师一家很有诚意，也希望你们能够答应，就不用再推辞了。”

盛长江犹豫了下：“张律师，每天来照看下教授真没多大事。既然你坚持那也行，顾教授每天的买菜全部由我们负责。”

张丽丽稍一盘算：“也行，那就改成每月3000元”她见盛长江还欲争执：“别争了，就这么定了，我知道你会拣好的买，我还怕加1000不够呢。”

盛长江向顾教授看去：“顾教授，你看……”

顾教授含笑道：“老顾，孩子们和小张一定要这么办，以后真是麻烦你了。也别一口一声顾教授，我和你父辈一个年纪，在我们浙江兴叫老伯，以后就喊我顾老伯吧。”

盛长江点头答道：“好的，顾老伯”

自这以后，小区都改喊顾教授为顾老伯。顾老伯也很开心，只要有人喊便笑嘻嘻地合不拢嘴。

          （四）

盛长江夫妻还是实在的，既然答应了那就认真做好。每天早上把网上买肉鱼蔬菜交给徐阿姨。有空就上102瞅瞅。和顾老伯越来越熟，发现这老头还真有些与众不同。

顾老伯从不锁门，院子大门和入户门只是带上，一扭把手就开。他见盛长江不理解，解释说：“不锁门是学校保健医生叮嘱的，年纪大了，万一在家里出点什么事，不锁门方便别人尽快进来处理。”

盛长江仔细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锁着门有事进不了家干着急，还得砸锁砸门，防盗门还不好对付。现在家里不放多少现金，傢俱电器也犯不着防有人偷，锁不锁门真无所谓。他都想回去和老伴商量，以后也不锁门，老俩口也没什么东西值得人掂记。顾老伯还请管家小王找来物业工人给卫生间马桶安装座椅扶手，在卫生间墙上也安装扶手。顾老伯说，自己年纪大了，不注意点安全，万一滑倒了，自己受罪也给别人添麻烦。

顾老伯约定，他每晚23点会发个微信问侯“晚安”，早上5点会发微信问侯“早上好”。要是哪天没收到，除了忘记了，那就是有点不妙了，就需要盛长江夫妻注意下。盛长江想邀请顾老伯来自己家搭伙吃饭，被顾老伯谢拒了。顾老伯认为偶尔蹭饭可以，长期来吃就不方便了，反正有邻居帮买菜，有钟点工徐阿姨烧饭，吃饭不是问题。盛长江渐渐摸清顾老伯脾气，也没坚持，只是注意买菜时花样翻新，尽量让老伯吃好。

随着介入顾老伯的生活，盛长江也更理解张律师坚持付酬的本意。有许多隐私的事情顾老伯也向他全盘托出。书房书桌抽屉整齐放好身份证，社保卡，银行卡等各种证件。－个小本上清楚写着学校老干处，医院和校领导电话号码。还有两个儿子－个女儿的地址电话加微信。至于小张律师的电话微信早巳存在顾长江的手机里。卧室床头柜小抽屉放有速效救心丸和麝香保心丸。顾老伯说，如果碰上他脸发白胸口痛，可以在他舌头下放几粒。他偶有气短胸闷，反正有备无患。紫药水，止痛片和跌打膏药床头柜里也有。

顾老伯告诉他，卧室小保险箱有份遗嘱，以后交给张律师，还有一点现金是留给他资助的5个学生的。顾老伯把写有保险箱密码的纸条交给盛长江，保险箱两把钥匙也放他那一把。这份信任让盛长江心里沉甸甸的。他想，就冲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他也不能让人家失望。

五一长假时，盛长江见到了顾老伯资助的五个学生。三男两女，和张律师是老乡，都在三界县上高中。他们都是贫穷山民子女，若没有顾老伯的资助，是没有可能去县城上高中的。考虑到这几个孩子从小长在深山，上高中才到了县城，顾老伯出路费让他们来省城玩几天，见见世面。张丽丽律师特地借了辆七座GL8商务车，拉着5个人玩遍省城。玩够了顾老伯把他们安排在小区酒店。白天叫到家里询问学习近况。很知感恩的学生对顾老伯很亲热，一声声爷爷让老伯喜笑颜开。

五个孩子都很争气，最差的成绩也能进前十名。顾老伯很欣慰，鼓励说，只要考上大学，他继续资助到大学毕业。听罢，每个人眼中都发着欣喜的光彩。只有一个叫赵大山的男孩有些闷闷不乐。顾老伯发觉了：“大山，出什么事了？”

赵大山说：“顾爷爷，来之前家里电话告诉说有山洪泥石流，村子遭灾了。”

顾老伯眉头紧皱：“泥石流？死人了吗？”

赵大山说：“人跑得快，没伤着。就是村里房子被冲垮一多半，现在挺困难。”

顾老伯追问：“政府救灾怎么样？”

赵大山摇头叹气：“县里乡里领导都来了。不过受灾有好几个村，顾不过来，只能保证有吃有喝饿不死。”

顾老伯摇摇头，说：“那不行，不抓紧重建，下半年怎么过。”他摸出手机，打电话让张丽丽过来商量一下。

          （五）

张律师赶来了，她也一筹莫展，感觉有点难办：“这种事只能依靠当地政府，我们使不上劲。”

顾老伯想了想，迟疑不决：“这个小区有钱人多，我能不能请物业帮助，搞个捐献救灾？”

张律师眼睛一亮：“也许能行，不过物业是办不成的。我找人联系一下政府部门，备个案，让他们参与定向募捐，应该问题不大。”

她想了想又说：“这事最好双向推动，再和三界县里联系下，让县里组织一批山货，募捐时专供小区居民，搞个集市，让附近小区居民都来挑选购买。边能为受灾村子解决些问题。”

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有希望。赵大山更是激动，起声向顾老伯和张律师连连鞠躬：“顾爷爷，张师姐，太谢谢了，全村人都会感谢你们。”说着，男孩眼泪下来了。

张丽丽办事爽快，在她奔走下，很快落实了青云小区向三界县定向募捐事宜。正式募捐那天，三界县民政部门在青云小区中心花园设点接受募捐，捐钱捐物都可以。由于宣传到位，青云小区和社区里其他小区居民都了解三界县的灾情。人都有同情心，当别人遇到困难时，在力所能及情况下，会伸出援手帮一把。募捐场面火热，钱少的捐几十几百，家境不错的几千，有能力的上万。顾老伯一人就捐了十万元。他说他这个年纪用钱的地方不多，可以多捐一点。还有很多捐闲置衣服电器之类。顾老伯更是把老伴留下的衣服鞋子和自己大部分衣服都捐了。被子留了2床，多的也捐了。两套台式电脑连显示器，也捐了。顾老伯看得开，用他的话说，迟早得处理，还不如现在捐了帮帮需要的人。最后一统计，几个小区居民捐款上百万，服装电器物品拉了六辆货车。三界县民政局干部非常感动，他们表示尽管这次募捐的款物不是最多的，但是居民们的真情实意是最重的。

三界县的山货集市更热闹。镇政府也有兴趣，主动加入，鼓动当地村民也在山货集市上出售自家产品。估计集市规模不小，政府把集市安排在风景区最大的停车场，容纳个几千人都没问题。

三界县送来的农产品都是纯天然无污染无农药绿色产品。山鸡石蛙大受欢迎，最抢手的是放养的羊肉。三界县的羊肉鲜嫩不膻，价格还比菜市场卖得便宜。家家都是五斤十斤的买回家。至于香菇木耳板粟之类虽然寻常，但都是日常生活少不了。盛长江在张律师劝说下买了三盒铁皮石斛。这是当地的特产，张律师说这次拉来卖的肯定没有假货，平时在网上买就说不准了，谁知道掺了什么乱七八糟东西。张律师说，石斛可是好东西，烧汤时放上一块汤鲜对身体健康有益。石斛号称救命仙草，对睡眠好眼睛好肠胃好，降三高效果明显。央视早就报道过。旁边人听张律师一鼓吹，纷纷掏腰包买石斛。结果把三界县送来的石斛一抢而空。

山货集市效果出奇的好，让双方兴趣来了，商定十一长假再办一次，三界县会送来更多的产品，当地也会扩大规模全力配合，不排除进行常态化管理。

募捐结束后，物业感受到顾老伯的影响力。物业经理专门拜访顾老伯，想请他给小区居民讲堂有关收物业费的法律知识。物业一直头疼有少数业主拒交物业费，经常扯皮，甚至于闹上法庭。顾老伯明白收交物业费是普遍存在的矛盾，当即答应了。

物业费是业主和物业管理之间的主要矛盾。别墅区除三五人外大都不在乎这点物业费。不在乎不代表不关心。那4幢安置楼可至少三分之一拖交拒交，来听顾教授解读的业主挺多。

问题最多的是，物业服务不到位，垃圾清理不及时等等，所以不愿爽快交物业费。

顾老伯说：“交物业费和管理不好是两个概念。当入住签定物业管理协议，交物业费已经成了约定业务。业主必须按约交费的。至于服务问题可以反映投诉甚至起诉，但是不能与交费混淆。”

有业主问，物业已向法院起诉不交费业主，这样做合法吗？

顾老伯回答：“当然合法，用违约起诉大概率物业会胜诉。”

业主惊讶道：“打官司会输？”

“我知道的案例基本上都是物业胜诉。法院一的会判先交欠费和滞纳金，有其它问题再按程序走。当然特殊情况除外。”

“顾老伯，什么是特殊情况”

顾教授笑了：“比如说你是租房住，物业起诉你长期居住不交物业费，诉讼主体就错了，房子不是你的，只能向真正房主追交。当然租房时明确约定由租方承担物业费的还是要交的。不过这种事不多，原则上是由房主交的。”

“顾老伯……”“顾教授……”

问题挺多，顾老伯耐心解答。物业经理很开心，他相信以后收物业费阻力会小很多。

          （六）

时间过得很快，顾老伯在青云小区居住三年了。管家小王与盛长江夫妇挺上心，三年中顾老伯没什么大毛病。疾情中“阳”过十来天，倒也顺利渡过。老伯子女和张律师很满意，每年春节都发个大红包。

不过，天有不测风云，意外发生了。

这天清晨，盛科长习惯打开微信，猛然一惊，置顶的顾老伯没发“早上好”。盛长江忙招呼老伴一起去102察看。

院门和入户门照例没锁。推开卧室门，顾老伯躺在床上，脸色安祥已无生息，床头柜上放着打开的速效救心丸。顾老伯应该是半夜突然发病离世的。顾老伯走得很安静，看来离开时也没什么痛苦。盛长生夫妇呆住了，刘阿姨捂嘴哭出了声。

盛长江按照顾老伯生前的交待，一一通知医院，派出所以及子女和律师张丽丽。

两天后，顾老伯三个子女赶到了，和张丽丽盛长江共同打开保险箱取出遗嘱。交还保险箱钥匙后，盛长江说，后事由老伯亲属和律师处理，他就不参与了。

向遗休告别那天，学校和小区居民来了很多，不过盛长江只看到四个顾老伯资助的学生，有点奇怪。他知道，资助的5个高中生有4 人考上大学，正在上大一。只是顾老伯又资助了个大一学生，应该还是5人才对。张律师脸色有点冷，她告诉盛长江，5个学生一个在本市4个在外地。没到的那个其实离的很近，高铁2个小时。张律师电话通知他时，他婉拒了来参加遗体告别，推托说正好有事处理，话里话外流露，顾教授不在了，他的资助肯定停了吧。

盛长江也有些气愤，心道，这世上什么样人都有。盛长江其实知道，顾老伯对资助学子一事早就按排，保险柜里的现金有这几个学生一份，每人每年1万2，直到大四毕业。盛长江建议张律师减去没来的那个学生的，不知感恩的人辜负了顾老伯一片苦心。

顾老伯走了，生活在继续，人来人往，自然规律。没过几月，102又搬进了新住户。那是个刚退休的集团公司副总工。照例，也拜访了盛长江一干邻居。

江湖不变，顾老伯的传说还在。盛长江明白，随着岁月的流逝，顾老伯终会消失在青云小区居民的记忆中。盛长江喃喃祝福，顾老伯，天堂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