簋街是北京充满魔力的一条美食街道,这里总是充斥着热烈的气氛,能够击碎食客心中的孤独。夜晚闪亮的霓虹招牌,像是把人们催了眠,几个有名的餐厅门口,围坐着大片排队等号的客人。
熙熙攘攘的听不清在说些什么,瓜子皮从嘴里不停的吐出来,弄的满地都是,急切的心情压抑不住的口水。有新闻说这边一些美食掺杂了让人上瘾的材料,可是那有什么关系,正能医治年轻人的情绪低落,就像人人知道的吸烟危害大,熬夜易生病一样,可是,寻死的小节奏都是抑扬顿挫的,这就是年轻的资本。
热闹的不远处蹲着一只满脸坏相的小狗,它只是个头小,其实早就有了老练的心,这得归功于它的主人赵大魁。
宠物养的久了,看起来会像主人,这表现出了最大的忠诚。霍霍拥有着不同种族的面目和体型,但并不影响它丰富的内心世界,它在人前看起来热情、乖巧,有时也显得胆怯、呆滞,被骂后露出赌气的样子,犯下错也会有羞愧的模样。但它始终领悟不到人类世界的道德观念,本能的欲望像跟绳子套在了脖子上,而绳子的另一端在就他的主人手中。
赵大魁六十出头,在北京摆摊修鞋挣了不少钱,却习惯性的露出寒酸。住在一条窄窄的胡同里,房子又阴又潮。匠人的手都是巧的,心也一样,赵大魁用了不到半年就把握了霍霍的习性,他培养出了一个高明的乞讨者。
明晃晃的夜里,簋街散发着热腾腾的香气,霍霍瞄见一个手提餐盒的孕妇,没吃完的菜肴打包已经成了大众的习惯。小媛衣着朴素,挺着大大的肚子,像是快到了临产期。她回头张望,看到她的丈夫小海赶上来,不仅皱起了眉头。
“结个账咋这么慢啊!”
“人多,服务员都忙不过来。”
“这么多人在北京,我们却不行,驱赶外地人,应该是驱赶住不起好房的穷人吧!”
“老婆,这你就不懂了,首都要建设要治理,总得以大局为重啊!咱老家好山好水不比北京差嘛!”他们走进了地铁,小海扶着老婆慢慢的走着阶梯。
“老公,没发现你这思想觉悟还挺高啊!”小媛笑着伸手掐了掐丈夫的耳朵,突然感觉脚下毛茸茸的吓了一跳。
霍霍露出谄媚的样子,摇着尾巴,小媛脸色缓了过来也露出了笑容。
“好可爱的狗狗啊,是不是流浪狗,没人要。”
“别碰它,这么脏肯定是流浪狗啊!我们走吧。”
小媛跟着老公依依不舍的往下走,霍霍也蹦下一层一层阶梯,紧随着不放。
“老公,它是不是喜欢我啊,要不咱们带走它吧!”
“不行不行,家里马上要添人哪能添个狗啊!”小海冲着霍霍吓唬了几声,看它停下伏在了阶梯上。
小两口转身继续走,没提防霍霍突然跳到他们跟前,不断的去小媛身上抓,它呲着牙,嗓子里低吼着。小海用脚去踢,却总落了空,小媛的魂儿都吓飞了,躲避着,尖叫着,一不小心踩了空,滚下了阶梯,手中的餐盒被远远的甩了出去,霍霍朝着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小海跑下去扶起老婆,看到小媛痛苦的睁不开眼睛,她的身体下面不断的溢出鲜血,小海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孩子没有保住,本来圆满甜蜜的生活被这个意外击碎了。小媛已经哭了一个星期,小海闷不做声,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他说不出安慰的话,满肚子的恼怒不知道如何排解,最后他决定要去宰了那条狗。
他在地铁口守了两天都没见霍霍的影儿,在家越想越生气:自己生活在社会底层,连流浪狗都欺负!
这天他又去簋街附近找仇家,竟然发现远处的小身影旁边还有一个人,他躲起来看清了整个过程,原来那条狗是被训练过的,专门去要客人打包的食物。
小海心里激动起来,一下子有了更能落实愤怒的出处,跟一条狗较劲说出来有点傻,人却不同。他要让那个坏蛋付出代价,心中的火气越烧越足,他尾随霍霍跑进那条黑暗的胡同,一脚踹了赵大魁的门。
霍霍咬着战利品跳到了主人的身上,还没回过神就被紧跟着的小海一巴掌打到了地上,它吱吱叫着蹿了出去。
“小兄弟,这狗是流浪狗,我是可怜它才让它过来,这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啊!”
“东西都拉到你家了,还不承认!”
“我承不承认的又能咋地,你死了孩子不能赖我,你这样闯到我家也是犯法的!这是流浪狗,跟我没关系!你再动手,我要报警了!”
小海想想家里的老婆,眼前确实死无对证,因为狗是不能说话的。自己如果再被拘留,就更糟糕了。
三个月后赵大魁被送进了医院,受罪花钱,差点要了命。他把一盒饭菜送去检验发现里面有鼠药成分,他敢确定就是上次那个年轻人的报复,这是谋杀啊!他马上拨通了110。
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的他,去派出所折腾了半天,因为对嫌疑人一无所知,又没有证据,只能带着失落蹲坐在他的破椅子里。
他看了看脚底下的霍霍,不由得眼眶竟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