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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江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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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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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星空底下

窗外,霓虹灯忘情地眨着它那迷人的色彩斑斓的眼,而街灯,虽说没有霓虹灯那般妩媚动人,却多了一份庄重与质朴,在我,是独爱那士兵一般站立着的街灯的。

独自一人坐在末班车的尾部,车厢里除了司机和我,再也找不到第三个人。夜,有些凉意,即使是在车厢内也能感觉得出来。伸手关上离我最近的车窗,斜靠着,头抵着车窗,我显得有些慵懒、疲倦,但内心深处却有着一股莫名的冲动。

我是刚去给一个孩子家教回来,而此刻,脑海里还在反复浮现着刚才我与那孩子的一些对话,一些勾起我儿时记忆的对话。

家教临近结束,我问他,“你们平时都玩什么游戏呢?”

他似乎很诧异,又好似有些心不在焉,“没玩什么啊,没什么可玩的。”但我分明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向着电脑所在的方向倾斜。

“你知道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能玩的可多了。”我试着想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

“是吗,那你说说看。”他重新坐正,面对着我。

“我们那会玩的,光花样就分好几种,一年四季,每个季节绝不会重样。我先给你随便举上几个,像打弹珠、扇画片、抽陀螺什么的,但我最喜欢的还是斗草。”当我说到斗草的时候,我分明发现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斗草,什么是斗草?”他转着眼珠子边说边用他的小脑袋想象。

“斗草,分为两种,一种我们叫做‘斗鸡’,一种我们称为‘斗狗’。”见他有意想听,我故意卖了个关子。

“你快给我说说,快给我说说。”他完全被我调动起来。

我先给他介绍了一番“斗鸡”所用到的草。夏季,在我们那,路沿边上随处可以见到一种丛生的野草,它的叶子有些类似禾叶,但没有禾叶那么肥大,全身被有绒毛,枝叶呈鲜绿色,多汁,有着淡淡的青草香味,呈多枝生长,但不高,整体株高不会超过50厘米,大多数分枝顶端长有穗,呈爪状,一般在3~5穗之间。如果你知道牛筋草的话,我说的就是那种草。“斗鸡”所用的草,还分“真鸡”和“假鸡”两种,假鸡的茎因为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是经不起用力扯的,所以我们多半是不用它的。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将那穗状的枝从两片互生的叶子中间抽出备用。然后再将所得的带穗的枝,挨个在穗的基部挽个结,这样它们就活像一只只待战的公鸡了。多数情况下,茎越粗大,战斗力越强,但也有例外,有些太嫩的茎虽看似粗壮但却斗不过稍细的老茎。斗鸡的过程,就是两个人或多人,分别拿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鸡”,两两从打结的部位串联在一起,再同时往相反的方向使劲,最后看谁的“鸡”能保持完好,谁就获胜。每次斗完鸡离开,现场总会留有数不尽的“鸡头”。

那时候,大人们是决不允许我们当着他们的面,玩这些游戏的(似乎他们就没怎么让我们好好玩过,一直束缚着我们),所以我们只好背地里偷着玩,常将它们躲藏在离家不远的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基地里。

“告诉你一个小窍门,别拿刚摘下来的‘新鸡’去和别人斗,把它放在阴凉处风干,那样的‘鸡’,可是能一只顶十只新摘的呢。”我故意做出神秘的样子。

“恩恩,真的吗,我记下了。你再给我说说什么是‘斗狗’吧,好吗?”他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哈哈,别着急,我这就告诉你。”

“你知道狗尾巴草吧?”

“知道,知道呢。”他显得异常兴奋。

见他知道什么是狗尾巴草,那就好办了。于是,我就把怎样“斗狗”的过程给他详细描绘了一遍。先找两颗长钉子备用,还需要一根一米来长的细线,再摘两根狗尾巴草(不像“斗鸡”那般需要摘那么多的“鸡”),最后再找两块光滑的石块,就可以动手玩斗狗了。

方法很简单:将细线绑在钉帽下,将线的两头绷紧,然后将钉子钉入土里,需留半截在地面上;将狗尾巴草挽个活结套在细线的两端上,然后慢慢用事先找来的石块摩擦钉帽,由此产生震动,就会使狗尾巴草由两端被动地震向中间,待两根狗尾巴草相遇,你会惊奇地发现,它们活像两只小狗撕咬在一起,仿佛还时不时地能听见它们发出“汪汪”的叫声。打不赢的那只它就会“主动”从“战场”上退下来,掉落在地上,胜利的一方则趾高气昂地雄踞在细线上摇头摆尾,好不威风。

“真好玩,大哥哥,你能不能带我玩一次?”他拽着我的手左右摇晃着说。

“好的,下次我来,我在路边摘两根带着一块来。”他不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他辅导功课,于是敷衍着他。

公车静静地朝学校的方向驶去,不知什么时候,车内已上来了三五个人。夜色比先前更浓了,只能隐约地看见一些被车灯照亮的近景,而远山只剩下孤单的剪影无声地立在那里,保卫着这座城市。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繁华,而在我们路遇繁华的途中,它也令我们失去了过多的纯真与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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