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还在歌唱

小草还在歌唱

叶青才

著名诗人雷抒雁离开我们已经整整八年了，但是他的《小草在歌唱》还一直回响在我的耳畔。“只有小草在歌唱 / 在没有星光的夜里 / 唱得那样凄凉 / 在烈日暴晒的正午 / 唱得那样悲壮! / 像要砸碎礁石的潮水 / 像要冲决堤岸的大江……”

对于诗中的主人公张志新烈士，眼下年轻人知道的也许不是太多，而对于雷抒雁笔下的“小草”，可能读到的人就不在少数了。这不仅仅是因为诗人生前是中国诗歌学会会长，是国务院特殊贡献津贴获得者，是中国作协诗歌专业委员会主任，还因为他的这首成名作是由一代人口诵给另一代人的。曾经记得我在课堂上不止一次向我的那些文学爱好者、那些蠢蠢欲动着写作热情的孩子们推介过这首长诗，以至今日，我们还能一起背诵出上述句子。

我更关注的是雷抒雁的散文随笔，先后看过他的《悬肠草》《分香散玉》《雁过留声》《丝织的灵魂》以及《与风擦肩而过》等，尤其那本《分香散玉》，2004年版的，封面浑朴大气，古色古香，贾平凹题的字吧。读这本散文集，让人感到每一篇都有一种大家的博识在其中，篇篇充满雅趣、睿智和空灵。记得当时一个文学爱好者向我讨书看，我立即给他推荐了雷抒雁的这本《分香散玉》，并且为这位文学青年写过一句话：文学所散发的芬芳，只有心灵能够呼吸到。

雷抒雁是一个血管里奔涌着火热激情和醇厚人性的诗人，是一个时时刻刻为读者着想、又为文学增色的作家。军旅诗人李瑛给雷抒雁写信，说道：读你的诗，深觉在创作上，你是一个清醒的、有自觉意识和自觉追求的诗人，始终关注现实，关注国家人民的命运，关注人们丰富多彩的精神世界，如哈维尔说的你始终“信仰生活”。雷抒雁自己也曾经这样写道：“从一丝风里，我寻找轻柔；从一团火里，我寻找刚烈；从一声虫鸣鸟语中，我寻找陌生心灵的跳动；从一顾一盼的眉目中，我寻找人性的崇高。我的每一根神经和宇宙中万事万物连接在一起，不管在哪里，也不管在白天和夜晚，只要有一点声息，有一点振动，我的心就会跳动不止，我都会沉浸在一种痛苦和欢乐之中。”诗人的使命感、责任感、紧迫感和时代感熔铸一体，令笔尖喷薄出灼灼的情感岩浆。在中国，写诗的人何其众多，自命为诗人的人群何其广泛，可是真正写出像雷抒雁那样的诗，真正让读者从内心深处崇拜着敬佩着的诗人却又有几何？

诗歌，是时代跳荡的精神脉搏。设若我们这个民族没有《诗经》，没有《楚辞》，没有大唐盛世的狂歌和南宋没落的低泣，我们的文化成色将要减少多少。而像《小草在歌唱》这样恒久地感动着读者，唤起人们的良知和天性，实在是愈加难得。诗人曾经说过，诗与时代的关系是复杂的。他的诗都与时代重大事件有关，但写得更多的一类则是个人心灵在时代际遇中的感受和憬悟。这就不难发现，一个诗人要想赢得读者的认可，他就不能不关注社会现实，不能不与时代同呼吸共命运。雷抒雁也承认时下一些诗歌作品的虚伪和空洞，就像一些顺口溜和梦中呓语，导致诗坛虽则沸沸扬扬实则呕呀嘲哳。

一个我们深爱着的诗人走了，他走在小草歌唱着的2013年的春天。

现在，嫩绿的小草又一度钻出了板结的土地，正在舒展着叫人心动的新绿，它要歌唱了，歌唱一个新时代的大地之春，歌唱这个春天里欣欣向荣的景象和活色生香的情韵。读着这些带着青露的、柔弱却不屈服的小草，我再一次想起雷抒雁，想起他的《小草在歌唱》。昨天的作文课上，我给学生们布置了一篇作文，题目就叫“小草在歌唱”。我不知道他们能否写好这篇关于小草歌唱的作文，但我可以肯定，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只要文学还在，只要真情还在，一代又一代人心中的象征生命和希望的小草就一直会歌唱下去，唱得天青地绿，唱得河清海晏，唱得心清气爽。

作者叶青才：安徽省岳西县职教中心教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著有散文集《源头》《秋天里的单音节》《笔底天蓝》《晨曦在歌唱》《烟花三月下扬州》《麦香》《叶静散文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