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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林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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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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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同(4)水井

冬日的农村并不都是闲,别看地里没活,居家琐事也不少,天天忙忙活活一刻也不得闲。

早起要挑满一大缸水。水井离家远的,一早晨光挑水就得用一个小时,因为挑水的人多,需要排队,拖拖拉拉,每家挑两三挑水,几十户人家排队,很耗时间。从井里提水是个技术活,绳拴在筲柄上,顺到井底,然后左右摇摆,猛一掼,让筲口斜扣进水里,水就流满筲。不会摆的,筲漂在水上沉不下去,光干着急,打不上水来。往上提水时,既需要力气,也需要技巧,因为水井是个葫芦形,底部大,井口小,提到井口时,需要闪开井沿,这一闪弄不好会把人带井里去,掉井里可不是闹着玩的,那是会出人命的。当然多练几次,先打少一点,再打一满筲,几次下来,熟能生巧,也能游刃有余。可往往一开始,不仅水没打上来,筲却掉井里了,还得找钩子捞,费事还急人。

担水也有技巧,不会担的,一筲水挑到家只剩半筲了。担水时,走路要匀速,有节奏,不能快慢不一,走走停停,左摇右晃。往前迈步时扁担两端下落,落脚时扁担两端颤起,如此一颠一颠,上下颤动,凑对点儿,既省力气,走得又快,还不洒水。这吃水挑水看似简单,其实是个挺繁重的活,因为用水量大,吃喝洗涮都少不了水。所以,从冬到秋,水井旁充满生活气息。除了担水,男人们饮牛,妇女们洗衣,老人小孩子洗东西,也少不了聚在水井旁。水井是一个村庄的灵魂,是一首经年累月的叙事诗。她把乡邻聚来,把甘甜的井水奉送,让生命延续。一担担的日月在流淌,一代代的乡情在传递。水井守护着村庄,是家族兴旺的符号,是繁衍生息的福地,她是村庄的信仰,心灵的净地。

后来,家家院子里打上了压水井,越来越少的人去水井挑水,昔日繁华热闹的盛景不再,井前冷落,青苔渐渐漫上井台。再后来,封了井,水井作为一个时代的印记退出历史舞台。

庄户人家,除了吃喝拉撒睡,再无大事挂心上。至于世界格局,各国政变,国家局势,全不在他们的世界里。所以,一年四季,地里家里,穿梭忙碌,骑个自行车走街串巷,村里村外转一转,知道十里八村的家常事,便是生活。他们活动的舞台多在家院,胡同,大街小巷。

冬天的农村,多用煤炭炉子取暖。炉子也是自己盘的,和盘锅头有点相像,那都是锅把式们干的活,不用我们操心。到是脱煤饼子,令我记忆深刻。买来的煤与黏土按一定比例掺匀,加水和好,地面撒把干土,把煤泥放入自制的木头方框里,提起木框,一个煤饼子便做好了。待煤饼子干得差不多,便要一一揭起,竖着搭靠在一起,直到干透。干好后,就排在闲置的屋里,烧时随时搬取。这样,春种秋收解决了吃的,水井解决了喝的,煤饼子解决了烧的,自足自给的农家生活,基本都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阳光晴好的冬日,小院铺满金色,爸爸便要打笸打苫子了。笸是用麻绳把高粱秸编成的席子,笸竖放加固后,用来茓棒子。苫子是把谷子棵(干草)编成的席子,搭在棒子茓子顶上,当盖。支好一根长棍,棍上绑好麻绳,一根麻绳分在棍两边,麻绳多缠在半头砖上,想打几趟线,就弄几对缠绳的半头砖。沿固定棍放一两根高粱秸,把砖头上的麻绳对调,就能织一段笸。如此反复,直织到够长再打死结,一檩笸就打好了。打笸一个人能完成,打苫子就要两人配合。把一个木橛子钉在地面上,把麻绳系在木橛上,绕过木橛的两根绳系在一根木棍的两头,抓一把干草横放在麻绳中间,木棍转半圈,就把干草固定住了。这样一直织下去,直到足够长,苫子就打好了。我常是那个拉棍的人,坐在凳子上,双手拉紧绳,看老爸放好一把干草,立刻一转,不算累,但很枯燥。联产承包后,家家大囤满小囤流,粮食足够吃的。粮囤储放麦子和玉米粒,没有干好的玉米得暂时存放在茓子里,等到来年春天,再用脱粒机打。这些日常用具,都是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就地取材,廉价,实用,还绿色环保。农家日子就在这精打细算,又灵活多变中,展现了智慧,又度过难关,还聚积了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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