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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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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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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黄姜叶儿摇

春末夏初时节,徒步爬山时,在山崖下的田坎边,发现了一株黄姜。于是,用登山杖、小锄头、树杈小心地连根挖起来,这东西长得又多又好的地方是悬崖陡坎上,或是半隘中间的土坎上,所以要挖到它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有趣的是,“岩上一根藤,上面挂铜铃。风吹铜铃动,风停、藤停、铜铃停。”这个谜语说的就是黄姜。

黄姜是可以吃的,不是调味,而是煮着吃,根个头大的,才能吃,根个头小的,味太苦,沾一丁点儿,嘴里浓烈的苦味久久不肯散去,吃多了还会拉肚子。它可入药,其药性和黄连、黄芪、黄芩一样,有清热,健胃,泻火等作用。每当天气炎热上火,牙龈肿痛,口腔溃疡,疼痛难忍时,去找医生开药治疗,输液的话康复后会复发,医生就建议我喝清热败火的中药。我记得那药喝起来极苦,里面放有晒干的黄姜片,但要治病,只得咬紧牙关一口吞掉,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彼时,它在山中活得还不赖,拇指粗的一小截,像生姜,有了集市上煮熟出售的模样,约摸可见丝丝缕缕的纹路,有着成熟时黄褐色的皮肤。只是那模样实在算不上美人儿,只是安静地横卧在大树下黑色的泥土里,睡眼惺忪地看着我们,仿佛怪我们不该惊扰它的美梦。那时,它身上刚长出了一条短短的藤,藤上挂着稀疏的几片嫩绿的桃形叶,清风吹来,像心一样的几片叶摇摇晃晃,仿佛冷天穿少了衣服的孩子冻得瑟瑟发抖。褐色的两端赫然还有几个嫩嫩的芽点,白白的,柔柔的,浅浅的,让人不忍动手触摸,生怕一不小心就碰掉了。

如果我们没有打扰它,也许几天过去,这些点儿就会变成新的藤,突突地朝上生长,不久的这里就能看到藤飞蔓舞的一丛黄姜,也许会连成一大片。在山里,要找到它可不太容易。集市上买熟黄姜时,卖黄姜的老奶奶会告诉我,要挖到粗壮的黄姜需爬到陡崖峭壁,大山白云深处,荆棘丛中,才能有吃起来面软的黄姜。老奶奶边说边伸出枯瘦的双手给我看,叹息半天挖不了几节黄姜,柴火煮熟,背上街来卖。而我一眼看到那双手上长长短短的刺痕和褶皱,便觉羞涩惭愧,再也不好意思讨价还价,想想老人年迈挣钱不易,蹲下身默默捡拾几根黄姜,装进塑料袋里。老人称好收钱后告诉我,挖黄姜就要找到铃铛藤,顺藤摸瓜,会找到一窝。黄姜的根埋藏地下,盘根错节,顺着根头生长的趋势一股劲地刨挖,运气好的时候,一窝可以挖出好几斤。至此,老人的话深深地印在了我心里,我就特别期待郊外爬山时能偶遇黄姜,圆我的一个念想。此刻站在山头,虽然季节不对,没有找到铃铛,但使出一番力气和辛苦挖出了它,心愿已了,不觉心里美滋滋!

就这样,我到山中去,带来一棵黄姜苗,它就这样从野生变成了花盆里家养的黄姜。最初,看不出它成活扎根没有,早晚开窗去看,发现花盆里的泥土有些干枯了,马上浇点水。于是,原来在山里已长出的藤越来越长,最低端的叶逐渐成碧绿色,变得硬朗起来,顶端的嫩叶越来越多,一片,两片,三片……片片牵手相伴,朝向窗外的蓝天。隔几天,泥土里又冒出几根小小的嫩藤,鲜嫩纤细的黄姜藤蔓儿,碧绿的一路窜高,它像菜园里的豇豆一样,细蔓朝上伸展,寻找攀援的东西。幸好家中养花有夹护的塑料棍,绕着花盆插上三根,牵过一根细藤,在棍子上缠绕了几圈,给它搭了个架子。

有了攀援的棍子,黄姜藤顺势盘旋向上,叶也越长越多,藤蔓和绿叶长在一起,被风一吹仿佛一条条绿波,一道道清浪。常常是几日不见,绿色的藤叶已经攀上了高高的窗户架,绕着不锈钢的花笼,密密麻麻地连成了一片。清晨,晶莹透明的露珠儿在藤叶间滚动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花盆里的黄姜就像戴着珍珠项链的少女,在微风中翩翩起舞。每一株植物都是一件艺术品,那绿的波浪不停地翻卷着心底里的惊叹,心会随风荡漾在摆动的枝叶间。它并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向上向上,尽情地舒展攀援,遵循心中的愿望,悄悄地奋斗。

我在窗前伫立凝望,瞬间觉得这一条绿色黄姜叶儿瀑布不只是在我眼前,也在我的心上缓缓流过。不断地流着流着,它带走了这些时一直压在我心上的百无聊奈和无所事事,也触动了我心底里深埋着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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